第4章坦白

“你不觉得你们俩之间的相处有很深的违和感吗？”

“我感觉不到他对你的感情。要知道，喜欢一个人是瞒不住的。”

“我知道，没关系。”

竹妄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和发小于觉年的对话。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违和感了。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叶余。

“叩叩”两声落下，竹妄稍稍回神。

之前的护士小林推门进来，手法娴熟地给叶余拔了针，嘱咐道：“病人可以再躺一阵，觉得没问题了，明天就出院吧。”

小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病床上的人，肤白若雪，眉目如画，就是怪冷的。她不由自主地多说了几句：“你受伤了，我们都会在意的。还是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别想不开了。”

“谢谢护士。”叶余弯了眉眼，对护士的善意做了表示。

小林受不住他的“微笑攻击”，匆匆出了门，只丢下一句“那就不打扰了”。

门关上了，竹妄继续给叶余喂粥。

“竹总，这是这两天堆积的重要文件，请您过目。”竹妄的助理已经当背景板好一会了，这才找到机会说话。

“嗯，放旁边吧，明早来拿。”

“好的，竹总。”助理把文件一放，自觉地离开了。

竹妄手上的动作不停，看着粥碗见了底，才开口道：“其实我做了很多猜测，但没想到是抑郁症。”

“正常，我伪装得很好。”

“看过医生吗？医生怎么说？”

“没看。”

“那你怎么知道你自己的情况？”

“猜的。”

“余，等我约个时间，带你去看看，好吗？”

“如果我去了，到底是我看医生，还是医生看我？”

“那好吧，那……”

“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你知道的，我表达不出来是怎么样的。”

“嗯。李家那边……”

“我知道。”

“交给我处理吧。”

“行，我也觉得麻烦。”

话毕，两人都沉默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竹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暗自懊恼：还是太急躁了。

“咔嗒”一声，突如其来地打断了病房里的僵硬，两人一齐向门口看去。

来的人是叶余名义上的养母——宋静姝，打扮得珠光宝气，端的是一副豪门贵妇的架子，内里却是虚伪腐朽的烂泥，甫一开口便是：“你居然还没死？”

竹妄刚想开口，就被叶余按住，他冷淡道：“是生是死，不劳您挂心。”

“切，每天都是这样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做给谁看呐？”

“没给您看。”

“你这……”

“若是宋姨没别的事，那就请回吧，我还要休息。”话落，便把被子盖实，合上了眼。

“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宋静姝尖锐地吼着。

“这里是医院，还请您不要打扰到我家小余休息。”竹妄冷冷道。

宋静姝气得说不出话，脸上挂不住面子，摔门离去。

待高跟鞋的声音渐远，叶余才睁开眼，轻声说：“等我睡完这个午觉，就出院吧。”他们真的好吵。

“好。”竹妄替他把手塞回被子里，看着叶余睡熟，脑海中思绪翻飞。

竹妄虽然爱叶余，但并不了解叶余。只感觉他不是正常的人，只知道他家的情况很糟糕，只清楚他的一些习惯，更具体一点的，就一概不知了。

忆起年少时初见，穿过喧嚣人群，一瞥惊鸿。

从第一眼看见他，竹妄就生出一种没由来的感觉——这个人一定是不一样的，不食人间烟火，不染凡尘俗气。

怎么说呢，大概是，没有归属感。

竹妄不知道能用什么方法把他留住，留在他身边。

什么时候，我才能离你更近一步？

明明这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却如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触不着。

竹妄眉头轻折，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异色。

放不开，看不淡，日夜相思，长夜难眠。

竹妄又给叶余掖了掖被角，才起身出了门，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在竹妄关门的那一刻，叶余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时机成熟，计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