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出院

“余，去我家吧。”办好出院手续，等到叶余午睡醒来，两人简单收拾一下东西，一起走出二院。

叶余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投去疑惑的目光。

“提前出院，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去我家方便照顾你。”

“我没这么让人不放心吧？”

“没有，是我太担心了。”

“行，走吧。”叶余无奈地回答，跟着竹妄上了车。

“晚饭想吃什么？我们可以顺路去买菜。”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不吃酸、辣、苦、涩、腥。”

“还有很多，我都不吃。”

竹妄愣了一下，神色有几分异样。

之前在病房里，叶余说自己变了，他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才恍然发觉，那时的不对劲应该是——叶余也有哪里不一样了。

虽然他总是喜欢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但他从来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只会刻意拉远和他人的距离。

竹妄所不知道的是，叶余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要他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我肉类只吃猪肉、牛肉，有肥的不吃，有筋的不吃，内脏不吃，最喜欢里脊；素菜只喜欢马铃薯、豆类、豆制品，别的基本上都会吃；不吃葱姜蒜香菜韭菜。但是如果做的好吃，可能另谈。”

“总的来说，看心情。”叶余弯着眼角，略带戏谑地瞥他。

他要一步一步地改变竹妄，一步一步地让他走近。

“哦，好。”竹妄略一思索，继续说，“那今天晚上就烧脆皮豆腐、糖醋里脊，醋少放点，再加一个胡萝卜炒土豆丝，还要什么吗？”

“剩下的你决定就好，我也没那么挑。”叶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道：嗯，上道。

几分钟后，车停在路边停车位里，两人下了车。竹妄去买食材，叶余去买零食，他们在收银台汇合。

竹妄去瞥叶余的购物篮，被眼尖的叶余发现了，他当即发问道：“干嘛？”

竹妄无辜地瞥他。

“这可是半年的量，我连你的也一起买了。”叶余说得理直气壮。

恰逢斜阳如烟，日渐西沉，阳光跃入他漆黑的眼瞳，徐徐牵出一丝动人暖意。

“嗯嗯，我知道。”竹妄无意识地牵起嘴角，无端纵容。

只有这么几个时候，叶余是幼稚的，甚至有几分孩子气。

竹妄乐意宠着他。

结了账，平安无事地到了家，竹妄自觉地提过两个大大的购物袋走到家门口，等叶余锁了车门，来开门。

“钥匙在哪边口袋？”

“左边。”

叶余自然地把手伸进竹妄的裤子口袋，掏出一把钥匙，缓缓道：“有空把锁换了吧，换成电子锁，把我的指纹也录进去。”

竹妄又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回道：“哦，好。”

他之前从来不说以后。

饭桌上倒是比较安静，两人偶尔聊几句家常，唠几句磕。

熬过几分钟的安静，想着叶余醒来后做出的试探性的改变，竹妄还是没忍住，问：“你为什么想自杀啊？”

明明挺乐观的，生活上也没什么烦心事，什么事只能用自尽解决呢？

“这个嘛，嗯……”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没什么意思，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在意我，整个世界只我一人。”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一句话背后藏着多大的孤独。

“每天还会看到这么多不喜欢的人，怪烦的。”

没有人知道他对识人有多么敏感。

虽然竹妄早就觉得自己对于叶余只是短暂生命中的过客，稍微亮眼一些罢了，但真正听到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时，他还是有点难过。

“不过，现在，有人理解我，有人在意我，我想，我大概率不会再轻生了。”

“因为，经历过这几次，你应该有所觉悟了吧？”

我要你让我更爱你，爱到这种情感远远大于轻生的念头，爱到因为你，克制我自杀的本能。

我要你让我做到，违背我寻死的本能去爱你……

“你说你不会放弃我，那我就相信你。”叶余放下碗筷，定定地看着竹妄。

他的眼里有很多竹妄看不清看不懂的东西，如稠麻，又似薄丝，细细密密，丝丝缕缕，直钻进竹妄的心口。

被这样认真地注视着，他好像不受控制地开口应声：“嗯，不会放弃的，我也相信你。”

“好，去洗碗吧。”叶余摆摆手。

竹妄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怎么能有人这么会破坏气氛呢？

刚刚“煽情”的气氛被搅得“一干二净”，竹妄认命地起身收拾碗筷。

饭后，叶余站着消消食，走到竹妄身边看他洗碗，问道：“我的衣服呢？”

“在客房的衣柜里，都给你收拾好了。”竹妄随口说。

“什么时候弄的？”

“助理走之后，我让他去你家收拾的。”

“我回去要换密码。”

听叶余的语气不太对劲，竹妄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他。

眉头半折，手指微搓，神色稍凝，是没见过的小动作。

叶余大概是不爽了……

联想猜测，竹妄立即反应过来，软下语气，试探地说：“不让别人碰你的东西，对吗？”

观察到叶余稍微放松的细微动作，竹妄继续道：“没有下次，我保证。”

“你这么紧张干嘛？”轮到叶余吃惊了。

“看你有点不对劲。”

“行，记住就好。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叶余戏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夫管严吧？”

“谁，谁是妻，谁是夫，还不，不一定呢！”竹妄脸颊泛起薄红，说话都结巴了，看上去特别纯情。

叶余眼中的戏谑加深，没再逗他，拿上衣服去洗澡了。

洗完澡，吹完头发，叶余和竹妄道了晚安，便回了房。

竹妄则在自己房间里用手机偷偷摸摸地搜索“抑郁症”。

长期的心情低落？没有。

思维迟缓？没有。

认知功能损害？没有。

失眠，嗜睡？没有。

厌食，暴食？没有。

体重剧变？没有。

看了一串病情，除了“自杀”以外，竹妄什么症状都没有在叶余身上看到。

是真的没有，还是伪装得太好了？

竹妄眉心微蹙。

另一边，叶余刷了刷手机，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把手机充上电，放任自己沉浸梦中。

计划顺利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