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了解他

叫到车后，三人一起上了车。徐文慧坐在副驾驶，竹妄和叶余坐在后排。

“小妄啊，你喜欢吃什么菜？中午徐姨给你烧。”

“徐姨，我不挑的，您烧的我都会吃。”

“别客气啊，你和小余是同桌，多关照关照也是应该的。”

“徐姨，我真不挑。”

“那好吧。你比，小余好多了，小余他啊，特别挑食……”

“师傅，前面别走错了，右拐。”叶余淡定的声音插进来，止住了徐姨的话头。

“晓得嘞！”司机师傅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这么一搅和，徐文慧也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转过头去，看向前方。

“怎么了，不让我知道？”

“你没有必要知道，只会徒生事端。”

“我会生什么事？”竹妄笑着看他。

“反正不用知道。”叶余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蹙了蹙眉。

叶余是个怕麻烦的人，他本能觉得和竹妄走得太近会有“麻烦”。

就算在他眼里，竹妄是个好人。

而且他不太喜欢、甚至反感过近的距离——他会不舒服。

……

“小余，中午想吃什么菜？”徐文慧在冰箱里翻食材，问叶余。

“徐姨，我中午没什么胃口，您管自己就行。”叶余露出温暖的笑。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事的，就单纯的胃口不好。”

“那好吧。”

竹妄还站在客厅里，四处张望着这富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这里就是叶余生活的地方，温馨又令人放松，就好像人有了归处，再不惧旅途艰难。

真不错啊。

竹妄无意识地勾起唇角。

“你傻站着干什么呢？还笑得一脸春心荡漾，想到什么了？”叶余倚在厨房门边，好笑地叫住他。

真蠢。

蠢得还有点……

好玩。

“反正我中午不吃饭，就让徐姨随便煮了点面，你没意见吧？”叶余挑挑眉。

“没有。”竹妄回得有点慢，暗含几分哭笑不得。

我能有什么意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我。”叶余收回视线，转身上了楼。

几分钟后，竹妄也跟了上来。

“你来干什么？”

“我本来是想去厨房帮忙的，奈何徐姨非要让我上来陪你聊聊天什么的，我也是‘盛情难却’啊！”

叶余淡淡地瞥他。

“你干嘛叫她徐姨？”

“你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啊！再说，徐姨看起来挺高兴的，我就没改。”

叶余赶不走这块“牛皮糖”，索性不再管他，拿出纸笔开始写字。

半晌，竹妄突然说：“你骗我。”

“什么？”叶余转过头去看他。

“你说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本来就只有我一个啊。”

“那徐姨是……”

“我保姆。”

“你不是说家里很穷吗？”

“对啊，又不是我花钱雇的。”叶余顿了一下，“那是，我母亲的朋友雇的。”

“这个别墅也是你母亲的朋友买的吗？”

“嗯。”

“你母亲的朋友不住在这里吗？”

“她死了。”叶余的声音几不可察地变低了。

“什么？”竹妄怕自己没听清。

“她八年前就死了。”

竹妄沉默了。

自己就不应该问这么多，这都什么事儿啊？

比起自己，他实在是太惨了。

“你在同情我吗？”叶余那双干净透亮眼睛此刻无机质地看过来，莫名带了点瘆人的意味。

几乎是下意识地，竹妄脱口而出：“我没有。”

“我觉得这没什么，不过是没有了亲人，少了几个真正在乎自己的人，本来也就没几个。”

“我对这个地方本来就没什么留恋，他人的讨好、算计，相处、欺骗，我一点都不喜欢。”

“哦，也不能说不喜欢吧，这种我一眼就能看透的东西，可真没意思。我懒得去搞麻烦的交际。”

“不过是真心待我好的人还在这里，我不能，也不允许离开这里。”

“所以，你听懂了吗？”

“呵，又是一个垃圾货色。”

“你走吧。不要进我的房间。”

恍恍惚惚地站在门外，竹妄这才反应过来：我是被人家赶出门了吗？

竹妄摸了摸鼻子，不再去吃闭门羹，转身走下了楼。

“怎么了，小妄？”徐文慧正在切橄榄菜准备下面，看竹妄有点不对劲，开口询问。

“徐姨，小余是不是太……孤独了？”竹妄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

“你知道小余的事了？”

“知道一点。”

“小余啊，也是苦命，从小父母双亡，没长几岁，他楚姨也过世了，他李叔啊，就是他楚姨的丈夫，马上就娶了后妈，小余在新家庭里，没人疼没人爱的，我实在看不下去，才把人接了过来，”

“我告诉你这些，也是希望你在学校里能多照顾一下小余。”

“小余这孩子就是太乖了，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

“之前有一次啊，他放学回来，说了一句没什么胃口，就进房间里去了，当时我也没注意。他一直待在房间里，也没什么动静。我就觉得奇怪，进去看了一眼，才发现他发烧了，都烧到39度了还一声不吭的！”

“我当时着急坏了，急忙把人送去医院。他半路醒了一回，还让我回去好好睡觉，不要熬夜。”

“哎，这孩子也真是的，什么事都不和我说，都这样了还强撑着！”

“我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待在医院里？我当然是留下来了。”

“后来烧退了，他跟我说，不用这么关心他。”

“我当时就一口回绝了，我答应过他楚姨要把人照顾好的。再后来，他也不再说这些事了。”

“我觉得这孩子吧，太孤僻了。就怎么说呢，总感觉……看得到和看不到是一样的。”

“哎你看我这话说的，说什么呢！你别在意啊，徐姨说胡话了！欸，面好了，我给你端到餐桌上去。”徐姨行动力很强，越过竹妄就要把面端过去。

“我来吧，徐姨。”竹妄想接过来。

“哎，你去坐着就行，这面很烫的啊。”徐文慧把面端过去，竹妄也就不再推辞，拿了双筷子跟在她身后。

待坐下来吃面，竹妄一下戳面，一下夹面，和徐文慧笑着说了句“真好吃”，就不再言语了。

他在想刚刚徐姨说的话。

看得到和看不到是一样的。

存在感不强，没有什么留恋？

孤僻。

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不给别人添麻烦，不用这么关心他。

怕麻烦别人，怕自己……不能做出举动回应？

竹妄不自觉地蹙起眉。

他抬头看了看叶余紧闭的房门，低下头继续吃面。

眼帘微垂，掩去眸中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