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祭日

10月1号，叶余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拾掇好，下楼吃完早饭，就打车去了墓园。

晨光熹微，朝霞旖旎。

九月一过，空气中已有了一丝凉意，清风吹拂，掠走了凡世尘俗的燥郁，让叶余平静不少。

您的叶·易感·余已上线！

他喜欢一个人待着。

每次来墓园，他都会在迎风的地方待上很久，从日过花尖到日落斜梢，一直未变。

楚惜晴和叶氏夫妇葬在一起，他们的墓挨得很近，是叶余选择的。

他说，要让楚姨在人间还有慰藉，有所托。

叶余把一束粉月季放在墓前，静静地看着照片上的人。

他的记性很好，只要是见过两面的人，就都能记住对方。他对脸的辨别能力堪称天赋异禀，是极度敏锐的。

楚惜晴的脸是很有辨识度的，她有美人尖。

都说美人尖的女人是红颜薄命，这印证在楚惜晴身上，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我会永远记得你，你不用记住我。

叶余依旧注视着照片上的人，雨水冲刷、炎日的暴晒让照片也起了褶皱。

叶余心中升起一种名为伤感的情绪，他垂下眸子，有些低落。

世界上有一种东西，任何事物都抵挡不住它的消磨，那种东西叫时间。

时间是无情的，岁月不过是时间的代名词。

岁月无情，人亦无情，那该怎么活下去？

叶余抬起头，看了看天边。

几处飞鸟远去，几处白云近来。

天地之茫，无我容身之处。

楚姨，你还有什么牵挂吗？

风不言，雨不语。

那今天就到这里，不打扰了。

叶余向墓碑弯了弯腰，抬脚走了。

10月2号，叶余窝在床上不想起床。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熟悉的微信通话提示音循环了两遍，叶余不耐烦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拔床头柜上充着电的手机。

“谁？”叶余接通电话，不耐烦的语气压不住嗓音里的燥意。

“叶余，八点了。”竹妄的声音传出来。

“干嘛？”

“我们约好了要去蹦极的。”

“我忘了。”

“别啊，我都准备好了。”

“骗你的，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那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行。”

叶余放下手机，掀开被子，深呼出一口气，压下自己“暴虐的起床气”。

八点半，叶余准时坐在竹妄准备的车上吃早餐。

“喏，豆浆、包子、土豆饼、萝卜饼……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都买了一份，你自己选吧！”

“哦，对了，没找到糖糍。”竹妄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谁跟你说我喜欢吃糖糍？”叶余掀起眼帘看他。

“你不是……”竹妄顿了一下，又说，“搞错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叶余摆摆手，开始挑选早餐。

他挑的东西很杂，竹妄看了一遍，没记住。

解决完早饭，两人去了图书馆。

“你要看什么书？”叶余问。

“我都行啊！”

“那你为什么要来图书馆？”

“我就提了一嘴，没想到你还应了。”

“算了。”

叶余不想跟他讲话，自顾自地走到心理专区，挑选书籍。

“嗯？你喜欢这方面的书？”

“嗯，挺有意思的。”

叶余伸出食指，拿出“指点江山”的气势，说：“《怪诞心理学》《犯罪心理学》《麻辣心理学》……我都看过。”

“嗯，厉害。”竹妄笑着夸赞他。

“不，我只是和你分享一下我看过的书。”叶余淡淡瞥他。

“没事，我夸你呢。”

“我想看好多书，可是没有钱。”

“想看书为什么要钱？”

“我没有渠道看书，只能用钱买。”

“你要看什么书？”

“心理方面的。”

“我可以送你。”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好吧，不是。”

“你真想的话，可以当生日礼物。”

“那怎么办？”

“你盯着时间，我抓紧看。”

“嗯？”竹妄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讨论出来的结果是这样的。

但他没再说什么，反正时间也够。

叶余挑出一本《心理学基础入门》翻看起来，他先翻到目录，浏览一下内容，再往后翻，几秒钟翻一页，翻到中间的时候突然停了几分钟，拿出手机打字。

收好手机，他继续看下去。这次没看几秒就把整本书都放下去了，换了一本《逻辑学入门》，又看起来。

这本书的速度明显比前一本慢很多。

竹妄被叶余的操作弄晕了，他不太明白这算是什么看书的方法。

十一点，竹妄准时叫叶余去吃午饭。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脱口道：“你是怎么看书的？”

“挑重点啊，你不会？”叶余斜斜看了他一眼。

“那你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因为第一本和我之前看过的一本大部分内容都重合了，所以比较快。后面的我就按正常速度来了。”

竹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中午吃什么？”

“米线吧。”

“哪家的？”

“随你。”

“那我先在店里定位子。”竹妄掏出手机操作起来。

他们正在过马路，竹妄低着头，突然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

竹妄不解，抬眼看他。

叶余低声说：“走路的时候不要看手机，有车冲过来。”

在这个时候，竹妄想的不是他说的话，而是不合时宜地想起——

他不喜欢肢体接触，怎么还拉我了？

“你为什么拉我？”竹妄情不自禁地问出口。

“不拉着你还让你直接被车撞啊？”叶余顶着一脸“这是什么愚蠢问题”的表情看竹妄。

“哦。”竹妄的心情忽然有点低落。

他好像自作多情了。

略过这个小插曲，两人顺利到达米线店。

您的叶·端方有礼·余已上线！

叶余点好餐，问竹妄还要什么，然后对服务员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说：“就这些，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服务员小哥一脸受宠若惊地接过菜单，赶忙跑到后厨。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礼貌的客人。而且他笑得，好好看。

叶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获了一枚服务员小迷弟。

服务员睁着一双星星眼给他们利落地上菜。

竹、叶两人没在意，慢条斯理地开始用餐。

叶余脊背挺直，姿态优雅，一举一动间，堪比大家公子的派头。

“吃好了，走吧。”叶余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对坐在对面的人说。

“嗯。”竹妄结了账准备离开。

“饭钱我们AA。你算一下，我转给你。”叶余自然地拿起手机。

解决完，两人上了车，出发去蹦极。

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