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燕旭之死
晏云霆提着一坛秋露白去了天牢,燕旭在受完三十廷杖后就被关押在此处,一朝天子一朝臣,岭南王为夺皇位从藩地千里迢迢赶回京城,如今却成了一介阶下囚,活得还不如宫里的下人。
晏云霆出身于武将世家,自祖辈起便随着大陈皇祖开疆扩土,大陈开国以来,更是平复西北祸乱,镇守北疆数十年太平。
他父亲晏叡平定西北,却死在北疆源贺郡的一场动乱之中,那时他生父钟归离有孕八月,在亲眼看着晏叡棺椁入土后,才被人发现他身下已是一滩血迹。
钟归离娩下一个男婴,取名云霆。幼子尚未满月,他便踏上了为夫寻仇的路途,在明心斩下仇人头颅之时,钟归离亦被一轮弯刀夺去了性命。
武帝怜惜晏家幼子,尚在襁褓之中便没了双亲,就将他接回宫中同皇子们养在一处。
武帝幼子燕昭自幼体弱多病,跟着太医院院首张恪习医,晏云霆幼时算是跟着燕晁和燕旭玩闹长大的。
燕晁自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他对晏云霆态度冷淡,不过是因为瞧不上对方的身份地位,吃穿用度却和自己相同,再加上武帝平日对晏云霆要比对两个亲子更加关心,更惹得他内心不悦。燕晁是太子,有些事自然不会拿到明面上说,落得个两厢都难堪的境地就不好了。
可燕旭不同,他性格顽劣,遇事急躁,晏云霆没少受他欺负。直到晏云霆探明了乾元身份,一柄明心又使得出神入化,燕旭这才不敢随便再去找他麻烦。
自从武帝驾崩,燕晁继位,晏云霆就被新帝打发去了北疆带兵,与这京城中的旧人才渐渐疏远了。只是燕旭如今下狱,将被剔除皇家身份,这等落差只怕他难以接受,晏云霆顾念当年情谊,就来到天牢之中探望他。
天牢阴暗潮湿,恶臭夹杂着血腥扑面而来,常人都难以忍受这种环境,晏云霆进入时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守卫见他过来忙抱拳行礼,一声“将军”还没叫出口便被晏云霆抬手打断了。
他示意让守卫退下,自己缓步进往天牢内间。燕旭身份与其他犯人不同,他是皇家血脉,自然不和别人关在一件牢房之中。天牢里有专门羁押皇室中人的牢房,比起别间也并无不同,不过是宽敞了一些罢了。
等到晏云霆站在那写明天字号的牢房门前时,看见的却是燕旭的尸体。手中酒坛坠地,秋露白湿了他的衣角,酒水混合着天牢里的味道,令人作呕。
牢房里恶臭扑鼻,黄绿色的污水滴答滴答落在燕旭的身上,他趴在那里,刚挨过三十廷杖的臀腿血肉模糊,里衣都已经和皮肉粘连在了一块。天牢阴暗潮湿,常年有老鼠臭虫爬行,此时一只约有成人手掌长的灰老鼠,正趴在燕旭身上,去啃他鲜红的嫩肉。
燕旭五官狰狞,似乎在死前经历了一番痛苦挣扎,嘴边是一滩黑红的淤血,他的嘴唇呈现出深紫色中毒状,脖颈上那根麻绳已经深深嵌进肉里,脑袋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歪在一旁。
燕旭生前何其风光,只是他如何会想到,自己竟然落得个如此下场。
晏云霆在沙场之中出生入死,看过多少人的尸首,比燕旭死相惨烈的更是没少见,他却在与燕旭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视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底一寒,随即背后便被冷汗湿了一背。
燕旭死了。
武帝最恨铁不成钢的儿子,死在了监牢里。
晏云霆忽然握紧了腰间悬挂的明心,身体晃了晃,他抬手扶住了面前的木桩。惨白月光顺着天牢狭小的窗口投射进来,将燕旭的尸身照得青白一片,更显诡异。
这还用问吗,晏云霆狠狠抹了一把脸,没有裴婴的指使,如今这宫里上下,还有谁敢对燕旭下手!
他想起上次回京,燕晁已经重病卧床,裴婴宣他入宫,踏进了顺宁殿时晏云庭才发觉殿中宫人都被遣退了下去。
紧接着裴婴裹挟着浓郁的依兰花香扑进了他的怀里。
坤泽潮期情动难忍,除了和乾元欢好之外没有其余方法,裴婴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水,他自己脱了衣裳环住晏云庭的腰,一向冰凉的肌肤像点了火,一路烧到了晏云庭心里。
他们在顺宁殿中交合了近三日,将伦理纲常、君臣之别统统抛到了脑后,那三日太荒唐了,陈国天子躺在养德殿中受病痛折磨,他的好皇后却在别处背着自己和臣子苟合!
事后裴婴伏在晏云霆身上急喘,及腰长发散落一背,有一缕青丝顺着他润白的肩头滑落,晏云庭握在手心里送到唇边吻了吻。
裴婴双颊艳丽,一双眼眸如同盛了一汪泉水,泪盈盈地望着晏云霆,片刻后,他落了一滴冰凉的泪,掉在了晏云庭颈间。
晏云霆将他抱在怀里疼惜地亲吻,“可是弄疼你了?”
裴婴腿间泥泞,又带了一身的痕迹,他双臂紧紧缠在晏云霆腰间,垂下两扇细密的眼睫默默垂泪。
晏云霆手忙脚乱地为他擦眼泪,“晚竹、晚竹......”
裴婴眼角通红,瞧模样是委屈极了的,他指尖微凉,颤栗着用双手捂住脸,低低哭诉道,“太医说,陛下要不好了。”
晏云霆也是一惊,燕晁如今还不到而立之年,怎么就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
裴婴抬起一双泪眼,双眼无助而又恐慌,“我没有为陛下诞下子嗣,若是陛下走了,这皇位只怕要由岭南王来坐了。”
年轻的皇后在他怀里怕得瑟瑟发抖,“岭南王即位,他如何容得下我!你又常年在外领兵打仗,下次回来还不知要等多久。”
裴婴哭湿了鬓角黑发,任凭晏云霆如何温声细语地哄劝都止不住泪意,“只怕你再回京城,我已成了那燕旭的刀下亡魂了!”
晏云霆让他哭得一颗心都乱了,小心翼翼地擦去他眼角泪痕,问他,“你要我怎么做?我带你走,这身份尊荣都不要了,可好?”
裴婴摇头,他握住晏云霆的手,探身吻住了他的唇,晏云霆尝到了泪水的咸涩,紧接着他听见裴婴低哑开口,“我要你,助我登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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