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私心

回到了皇宫，萧尚珩遣散了众人后，就去了温室殿。

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太多太多，他得好好捋捋思路。

首先是敖铎。这小子突然间冒出来要篡自己的权，可之后又表示他的本意并非如此，甚至还似乎有想要帮自己的打算……他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敖铎这样反复无常的人，自己还真的不敢相信。然而无论是自己做的决策，或是下的圣旨他都不曾过问。如果是这样，那么大可以将他作为自己的保护甲并加以利用——这也是自己当时答应和敖铎合作的原因，这么一想，当时的决定很是合理。

其次便是敖循的问题。敖循是太后的亲哥哥，而自己并非太后所出，敖循想将太后亲生的小皇子扶为傀儡天子，这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儿。自己登基后，曾下了大功夫整治敖循一党，自此他的势力一直都不曾有抬头的迹象，怎么如今突然就多了一个他？

萧尚珩正坐在案几前冥思苦想，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萧尚珩的思路。

“主子，敖太尉送了东西来。”门外敲门的正是陆云。

“叫他进来。”正好，萧尚珩有话问敖铎。

“嗯……东西是敖太尉托人送来的。”

萧尚珩一皱眉：“啧，罢了。将东西送进来，你也进来，朕有事儿吩咐你。”

“主子您真的要送进去？敖太尉送来的东西是一条狗……”

萧尚珩闻言，不禁笑了一下，扬声道：“无妨，送进来。”

不一会儿，陆云就拽着三七进了温室殿——准确说，是三七拽着陆云。

一见到萧尚珩，三七就挣脱了陆云，兴奋地摇着尾巴向萧尚珩跑去。

萧尚珩笑着逗了三七一阵后，尝试着说了一句：“安静下来，乖。”没想到三七真的乖乖地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萧尚珩，还不断用尾巴拍打着地面。

“真稀奇，这狗认识主子？”陆云追着三七进了内室，随即便一脸惊讶地看着三七和萧尚珩亲密的互动。

“它算是救了我一命。”

陆云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萧尚珩见状，微微一笑，之后便敛了笑，正色道：“你去给朕查一查敖循最近的动向，以及和什么人来往过。此事紧急，即刻去办！”

“遵命。”陆云领了命，便迅速地离开了温室殿。

萧尚珩正要继续刚才中断的思考，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当时敖铎对自己说的话。

“人算不如天算，何必太费心？”

走一步看一步吧，自己就这么凭空乱想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萧尚珩心中稍稍自嘲了一下，随后拿起一份奏折准备看。

忽然，原本安安静静卧在一旁的三七突然站了起来，嗓子里发出了危险的呼噜声。

有谁来了？

可殿外似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敖铎是三七的主人，若来人是敖铎，三七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萧尚珩慢慢站起身，走向殿门，握紧了袖内藏着的匕首。缓缓打开殿门，萧尚珩朝门外张望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门外确实有人，是艾澈。

艾澈看到萧尚珩出来了，蓦地一愣，随即赶忙跪了下来，道：“陛下恕罪。”

萧尚珩好笑地问：“恕罪？你何罪之有？”

艾澈眼观鼻，口观心，很乖巧地答道：“陛下会突然出来，想必是澈儿扰了陛下，故来请罪。”

“你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殿？”

艾澈笑了一下，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道：“自然还是怕扰了陛下。”

萧尚珩也笑了笑，道：“罢了，你也不算扰了朕，平身吧。”

“是。”艾澈站起身，像是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睛，道，“陛下怎么会知道澈儿来了？”

话音未落，三七便从萧尚珩身后窜了出来。

艾澈脸色猛地一变，向后退了一步，看到萧尚珩将三七拉住后，才抬眼看了看萧尚珩，结结巴巴道：“这……这是……陛下什么时候养了狗？”

“怎么，你怕吗？”萧尚珩扬了扬眉，道，“这是一个……友人送的，它叫三七，聪明得很。”

“这么大的黑狗突然窜出来，当然会吓一跳。”艾澈抚了抚胸膛，随即弯下腰，想与三七亲近亲近。

可谁知三七相当不给面子，喉咙里又发出警示的呼声。

“这……”艾澈尴尬地看了看萧尚珩。

萧尚珩忍不住笑了笑，道：“它还是不认你呐。罢了罢了，慢慢来吧。你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是……”艾澈行了一礼，跟着萧尚珩进了温室殿。

艾澈本以为三七会和自己慢慢熟络起来，可是三七根本不买他的账。

只要艾澈一动弹，就算是为萧尚珩取一份奏折，都会被三七低呼一声。而三七这么一闹，弄得艾澈也很紧张。

萧尚珩一开始并没有过多理睬，但慢慢地，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其实萧尚珩打心里是很喜欢三七的，再加上有其它的原因，便对艾澈无奈地笑了笑，道：“这样下去弄得你们两个都紧张，我也看不成奏折了。不如这样，你先出去忙你的吧，你虽是侍读，但也不是个闲人吧？”

“既然陛下开口了，那澈儿遵命。”

萧尚珩点了点头。但艾澈却没有立刻动身。

“还有什么事吗？”

艾澈咬了咬唇，低着头小声问：“陛下晚上还需要澈儿侍奉吗？”

萧尚珩轻笑一声，道：“原来是这事儿。你晚上照旧去朕寝宫，药等去了再喝。”

艾澈面露喜色，磕了一头，道：“澈儿遵命，那澈儿这就告辞了。”说罢，马上起了身，快步出了温室殿。

说来也有趣，艾澈出了温室殿后，三七竟又开始懒洋洋地卧在地上打盹。

萧尚珩撑着头看了三七一阵，忍着笑低声道：“你怎的就对艾澈有意见了？”

三七睁开眼，无辜地看着萧尚珩。

“为什么你第一次见到我就很亲切？”刚说完这句话，萧尚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的主人呐，心眼可真是多得很。”萧尚珩磨着牙低声道。

……

萧尚珩向来处理公务极度认真。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降临了。

萧尚珩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灌了一口浓茶，又揉了揉太阳穴。

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后又传来了陆云的声音：“陛下，时辰不早了，歇歇吧。”

萧尚珩确实是累了，便哑着嗓子道：“嗯，你帮朕传些夜宵来，然后让太医院开始煎给艾澈的药吧。”

陆云接了命令没一会，就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正当陆云将食盒内的菜在桌子上一一摆开时，萧尚珩慢慢地从内室踱了出来。

萧尚珩看着桌子上花样不多但荤素搭配均匀的几个菜，点了点头，赞许道：“你这差办的不错，该赏。”

“这是主子多年的习惯，卑职还有办得不好的道理？”

萧尚珩笑了笑，刚坐下准备拿筷子时，看到了跟着自己从内室里出来的三七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萧尚珩将三七唤了过去，从盘子中挑了一块肉，喂给了三七。

萧尚珩突然想起敖铎曾说过的要让三七晚上替他陪着自己。

萧尚珩眉毛一挑。

“阿云，三七晚上就交给你了，你一会好好喂喂它。”

陆云吃惊地回答道：“交给我？我……啊不……卑职可管不住它啊！”

“那也好过在朕的寝宫叫上一宿吧？它似乎对艾澈有意见。”萧尚珩顿了顿，随即将语气放软，道，“阿云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这……”陆云被萧尚珩这么一说，自然不好意思反驳，便无奈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