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网暴(2)
在陈席家里白恒算是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前几日网上铺天盖地的辱骂声不仅让他咽不下饭,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时刻浮现着别人恶毒的评论。
夜晚是一个人一天当中最情绪化的时候,白恒以为自己是不怕这些恶评的。
但每当深夜的时候又不由得为自己感到委屈。
难道张扬就是错的?
难道不争不抢才是真正的相处之道?
他开始不断的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是对的。
在学校就应该收锋芒吗?
但当第二日的太阳升起,白恒又坚定着自己的选择。
退让只会让自己收到的欺负更多。
但夜晚从此就成了白恒最寂寞的时候,从大西北来的孩子,在这个南方的城市里举目无亲。这时也没了什么所谓的朋友。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置身于一个挤满人的屋子,所有人热络地交谈着,只有他自己缩在角落里。一个人自言自语。
每到深夜,白恒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缩成一团紧紧地抱住自己。
他太没有安全感了,即使艰难的入睡了,却又会一遍一遍地被噩梦惊醒。
他何尝不是没想过求助,但这次太声势浩大了,所有人都不敢冒这个险与他站在对立面。
他想到了陈席,但陈席那几日被家族的事忙的无暇顾及,白恒好几次想开口,但又觉得自己并不值得陈席为他做些澄清。
况且他也不愿意麻烦别人。
虽然仅仅只有四五天的时间,但网络上消息的蔓延像是病毒一样迅速,白恒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那日不再是什么网暴了,他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有很多人认出了他,有一些人故意的打翻了饭菜,将热汤尽数倾倒在白恒身上。
白恒一直很爱干净,甚至有些小洁癖,他衣服虽然是旧旧的,但每一件都洗得发亮,带着清香的洗衣粉味。
那是刚端来的一碗麻辣烫,当时粘腻滚烫的汤汁从白恒头顶顺着眼睛流到下巴,然后蔓延到他的白衬衫。
他静静地闭上了眼,每一个神经敏锐的感知到汤汁的流动。
等白恒睁开眼那些人早已不知所踪,他眼前早已是一片水雾,手也在轻微的颤抖。
此刻有些不明真相的好心同学给他递着纸巾,他呆愣愣接过机械式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污渍。
等他擦干净脸,眼睛能看见路以后。他也只是静静的拿起自己刚刚被撞到地的饭菜,全部倒进垃圾桶里。
此刻白恒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白恒走出食堂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宿舍,他也懒得清理自己了。
好在书包防水,书还干净......
他就这样自我安慰着,走向自己每次不开心都会去的角落。
头发上偶尔滴下脏兮兮的汤汁,他浑身黏糊糊的,他也不在意了。
如他们所愿,白恒压根看不进书。
他蜷缩的靠在树桩旁,紧紧的抱着自己垂着头。
还是止不住的发颤,他嘴唇也开始轻微的颤动,像是被人抓捕无力逃脱的蝴蝶扇动翅膀做着无用功。
终于他难挨的呜咽了一声,大颗大颗的泪珠也滚落了下来。
白恒即使哭也是悄无声息的,他小声的抽噎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一下一下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却是越擦越多,甚至浸湿了衣领。
他看着玻璃倒影里自己的狼狈样子,开始痛恨自己的不争气。
他明确的感觉自己动摇了,那根紧绷的弦也断裂了。
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安静地看着天空。
白恒眼睛红的发酸,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嘴里呢喃着:
“你们赢了......”
“我抗争不了。”
……
白恒在事后回想起这件事,觉得自己离奔溃就差一步了。
像是早已干枯的一棵树,只是毫无生机的屹立在那。
如果没有陈希出现,他或许只能是向这些人彻底服软,收敛锋芒夹着尾巴做人。
白恒时至今日都在庆幸陈席的出现。
他像一束光一样天降在那时的白恒身边,照亮了他濒临破碎的生活。
陈席悬崖勒马强制的把他从深渊里拽了出来。
在陈席没来之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深陷沼泽,只剩一口气吊着。
幸好在白恒就要完全陷下去的时候陈席像救世主一般降临,来救他了。
白恒看着陈席总会想起村里算命的先生说的话。
每个人天生都有自己的磁场和能量,这些磁场和能量也影响着身边的人。
白恒以前没有感受出来,只觉得先生是在教自己向善,所以胡诌的一句话。
但白恒自从第一次见到陈席以后,他就知道先生说的没错。
陈席像是太阳一样,带着满满的正向磁场。
像束光一样照亮了阴暗角落的自己,即便自己苔痕满身,锈迹斑斑,他也从未放弃。
毫不夸张地来说,陈席对他来说就像天使一样。
天生的带着善良与慈悲,怜惜着他这样的边缘人。
陈席虽然不是很壮的那种类型,只是普通大学生的正常体型,但他却莫名的让白恒觉得很有安全感。
陈席抱着他的时候,有力的臂膀紧紧地禁锢着他,好像每一个身体语言都在像白恒表达:
“不要怕。”
“相信我。”
“我会保护好你的。”
白恒从小到大坚信着“独立”的理念,小时候的经历让他从没有指望依靠过别人。
没有谁是可以依靠的,靠自己才是王道。
但此刻的白恒遇到陈席以后,却只觉得满心的委屈,心里酸酸的。所有这几天经历的难过事都一下子涌现出来。
白恒只想跟陈席紧紧地拥抱,向他索取安慰。
想向他委屈的吐怨。
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你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有多艰难吗。
我很难过。
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在学校里撅着嘴一言不发,等看到信赖地父母以后才觉得可疼可疼了,忍不住在他们面前的嚎啕大哭。
人在信赖的人面前情绪是最汹涌的。
白恒看着陈席有一箩筐的委屈都想尽数倒出向他倾诉。
但白恒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他还是羞于这样表达。
大男子汉像个小姑娘一样娇滴滴的倾诉,像什么话呢。
他只是紧紧地抓住陈席,闻着陈席身上让人安心的木质香味,从他身上汲取着安全感能量。
虽然他极力忍住自己的哭腔,但他一张口就觉得所有委屈已经涌出嘴里转换成难耐的哽咽。
刚刚平静的情绪就这样再次决堤。
白恒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稻草一般,手紧紧的扒住陈席,小声的呜咽着,像是被主人抛弃被雨淋得湿漉漉的猫。
陈席啊,就让我任性一回。
带我逃离这里吧。
他牢牢地抓着陈席的衣领,带着哭腔哀求。
“带我走。”
“去哪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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