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时久睡醒的时候陆续还在，见时久睁眼，陆续放下手机“好点了吗？”

“嗯。”时久这会还有点迷糊，脑子晕晕的，脚像踩在棉花上，睁眼的力气都要没有了，时久不是很困，就是全身没劲，很累。

“张嘴。”陆续剥了颗糖放进时久嘴里，“先缓缓，别着急动。”

“嗯。”时久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陆续，几点了？”

“六点，饿了吗？”陆续说。

时久轻幅度摇了摇头，过了会儿说“你没有去吃饭吗？”

“吃了，段旭他们给我带了一份。”陆续说着揉了一把时久的头。陆续发现哦，揉时久的头是会上瘾的，这小孩的头太好摸了。

“哼，坏家伙，怎么不给我带啊。”时小可怜久委委屈屈的说着嘴巴还撅了起来，陆续这个人好坏，都不给自己带饭，他是不是其实也没有把自己看的有多重要，不然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带呢？

可…他又凭什么给自己带，带不带是他们的自由，果然自己还是太自私太小气了，是朋友又怎么了，人家个体是自由的，没有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去做那些事情。

越想时久心里就是越不舒服，他以为，会真的人有人事事考虑到他在乎他的，所以他还是不能那么抱有期待吗？

这么一想，就越委屈，一委屈，心口就闷，呼吸不上来，眼眶还酸酸的，透明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时久你哭什么哭呀，你难过什么呀，你怎么好意思哭呢，人家陪了你这么久，不说谢谢就算了，还抱怨人家，时久，活该你没朋友。

时久头朝下，不能让陆续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太丢人。

陆续看到时久一抽抽的肩膀，以为时久怎么了忙问“怎么了这是，咋还抽抽上了，是哪里难受吗？”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呀，刚刚我还那样想你、说你，你偏偏还对我这么好，就不能当做没看见嘛。

“没有。”一开口时久藏不住的哭腔就显露出来。

“怎么了这是，”说着陆续把时久趴着的头掰起来，让他面对着自己，看这红红的眼眶，这泪痕，啧啧啧，“小可怜见的，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吗？你别哭啊。”长这么大没安慰过人的陆续手足无措，急急忙忙的用手给时久擦眼泪。

“没有，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这一开口眼泪流的更凶了，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心里就是委屈，就是想哭，时久你看看你，这么矫情，哭什么呀，忍一会儿不就过去了嘛。

练完体育回来的段旭和段然刚从教室后门进来就听到时久那重重的鼻音和哭腔，加上陆续给时久抹眼泪的动作，这他们心里那叫一个不得劲啊，手里的球往地上一扔就急匆匆的过去。

“怎么哭了这，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揍他去，唉你别哭啊。”没安慰过人的段旭也是一脸急，却不知道怎么办，段然还算淡定的走到自己座位前拿出手机开始啪啪啪的点，仅用几秒钟就直接黑进了学校的监控。

找到自己教室的监控，加倍速看了一遍，看完就…懵了，这啥情况啊？没有原因的就哭了，段然把手机关了，揉着手指关节，他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呜…呜呜呜”出声就忍不住了，时久干脆不忍了，那金豆豆跟水龙头似的哗哗往下流，陆续手还捧着他的手不好往桌子上面趴，时久干脆直接扑陆续怀里那哭的叫一个狠。

“我不想哭的，可…可是我…就是很难受。”时久抽抽涕涕地说着还不忘自己擦眼泪，陆续整个人直接僵住了，这…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要不查查百度怎么哄人？啊啊啊，抓狂！

段旭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的，这…他一大老爷们也没安慰过人啊。

“好…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陆续只能学那些偶像剧里女主哭的时候男主会给女主拍背的方式来安慰时久，“乖，一会儿眼睛要肿成核桃了。”

班里前排的人听到动静，其中一个人过来放下了一把水果糖，陆续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女生放下糖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胡莉娜从窗边经过看到，白眼一翻，嘲讽着“一大男的还哭丢不丢人，还躲在男的怀里哭，恶心。”

声音不算小，教室里的人都听到了，包括时久，时久一听到哭声就硬生生的被他自己憋了回去，还是一抽一抽的，但就是没一点声音，下唇被时久咬的很痛。时久要从陆续怀里起来，他哭可以，不能因为自己让别人对陆续有不好的印象。

刚起来一点点就被陆续按了回去，双手捂住时久的耳朵，陆续还没开口段旭已经开始表演了，“咋滴你还没哭过了？就兴你哭了让人家安慰就不许别人哭的时候求安慰了？”

段旭说完段然紧跟其后“这就恶心了，那你跟女性朋友一起睡的时候那叫什么？那岂不是更恶心了？”

胡莉娜不甘示弱，进了教室就开始发疯“我们都是女生我们不一样，再说了，男的跟男的，本来就很恶心。”

陆续手上的青筋暴起，这女的，要是换个地方，他能这样忍着她？做梦。

段旭忍着自己动口不动手，“怎么就不一样？你能不能别搞性别歧视那一套，是不是有病。”

“我有病你有药啊。”说着胡莉娜自认为自己说的没问题，走姿绝对妖娆地回到了座位上，刚坐下，她的同桌就停下了笔拿起课本就换了个地方坐。

“唉你什么意思啊？你对我是有什么不满吗？耍什么大小姐脾气呢？”胡莉娜觉得这同桌不尊重她，她是很讨厌吗，她一回来就走，想干嘛呀她？

“我有病，我不跟你坐。”那女生说着搂过她现在坐的位置旁边女生的肩膀。

“你…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我说你了吗你就给我甩脸子，什么人啊你。”胡莉娜一气之下踹了一脚桌子，前桌的女生本来正在睡觉，本来睡得好好的，胡莉娜一出现就一大嗓门，还那样说话女生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忍忍忍，没事没事没事，让她疯，管她呢。

结果，这一脚踹的，“卧槽你有病出去发疯去，力气大怎么不去工地搬砖啊。”那女生直接暴起，疼死她了，那一下子给她搞的，背特疼，平常见这胡莉娜连瓶盖都拧不开，这一脚踹的像被棍子打了一顿似的。

“你们想干什么呀？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人是不是？搞针对是不是？”胡莉娜现在特别不爽，这些人凭什么给自己甩脸子啊，明明是那个男的恶心，说她干嘛啊。

“你想干什么啊？不想搭理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是不？你这么厉害，咋不上天飞一圈再回来啊。”前桌女生说道，装装装就她会装是不是，就是惯的。

这一顿说，胡莉娜再一委屈，顾不得形象就大喊大叫“明明是他们恶心你们说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说完还自己委屈的不行情绪崩了，趴桌上就哭。

“他们那恶心了？哦，就兴我们女生牵个手抱一个换了他们男生就成恶心了？”换了位置的同桌不屑到“哦，同性之间安慰个人就成恶心了，那照你这么说，异性之间结个婚就还成违反犯罪了呗。”

段旭已经被那两个女生一顿输出震惊到说不出话了，这女生牛bi啊，六啊，说的段旭都想跟她们整个感谢信了。

陆续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脸也黑了个彻底，但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忒响。

不出意外的，晚上粱老师再次开始了处理“恶劣事件”模式，不过这次人数变成了大半个班，地点从办公室换成了教室。

上次陆续作为外班人在办公室留下来，这次在三班教室留下了，就坐时久旁边。

粱老师已经调取了当时的监控，事情的经过也不需要他们重述一遍了，站在讲台上，喝着他的茶叶，喝完了就坐着看书，就这样过了一节课粱老师一句话都没有说，大气压压的教室里气氛紧张。

下课铃响粱老师也没走，开口说了一句“要上厕所的就去，五分钟之内回来。”就没下文了，也没有一位同学出去，想去厕所的也不敢动。

到了第二节上课，依旧一片安静，后边的七位同学心里紧张归心里紧张，眼睛却在课本上，不看白不看，反正没事情做。

十分钟后

粱老师终于开了口“目前为止，教室里只有七位同学在看课本，其他人在干什么呢？”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一阵翻书声，再次安静之后粱老师开了口“学习讲究你们自觉，不能说我说了，你们拿出课本装装样子。同学们，你们都听我说。”

教室里的人抬头看着粱老师，梁老师站起来在黑板上写下一句话“性别是用来区分什么的。”

“大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吗？”粱老师问。

“老师我知道。”班长许家豪率先举起手。

“请讲。”

许家豪站起来说“性别是用来区分卫生间的。”

梁老师点了点头，说“班长说的不错，请坐。”

“所以……”粱老师话头刚说，就有人打断了粱老师的话。

胡莉娜站起来说“老师，这道题还有别的答案。”

“哦？你说。”粱老师说。

“区分爱情的。”胡莉娜。

“继续。”

“异性在一起结婚叫正常，同性没有法律许可，而且是变态行为。”胡莉娜说着还愁了时久那边一眼。

“胡莉娜你先坐下，大家听我说，这道题的答案，在一类人心里只有一项标准答案，在另一类人心里，就有无数个答案，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人而定。

胡莉娜同学说，区分爱情，我想说的是，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之间在一起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同样是爱情，不能因为他们是同性就去反对，胡莉娜有一点说的没有错，

在我们的国家，同性不被法律认可，但也没有被法律否认，爱情本身就很纯粹，无关性别，相比较而言，同性之间在一起要比异性之间的感情要难很多，有人望而止步，有人克服种种。

我个人认为性别只是用来分别男厕女厕，并不是用来批判爱或者同性之间的纯粹的友情。”

“可老师那样本来就不正常啊，”胡莉娜立即反驳到“同性恋本来就很恶心不正常。”

“爱情，只有一个性取向，那就是心之所向。”粱老师说“接着他们再来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胡莉娜同学，请你自己来说说，你当时说的话存在着那些问题。”

“我觉得我…说的没有问题。”胡莉娜说。

“好，那我问你，走在大街上，你看到两个女孩手牵手你会想到什么。”

“她们关系很好。”

“拥抱呢？”

“她们关系很好。”

“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求亲吻，两个女生亲了呢？”

“她们关系…很好。”三个问题胡莉娜几乎没有犹豫就说出了她所认为的答案。

“那为什么换成男生就不对了呢？”粱老师说。

“我……”胡莉娜一下就找不到了答案，是啊，女生坐那些亲密的动作就叫做关系好，为什么换了男生就不正常了呢？胡莉娜脑子转过弯来了，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行了，今晚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个问题。”粱老师把黑板上的字擦了，“这个问题，我作为老师，讲这些也不怎么合适，我希望同学们可以正确的看待他人的爱情，也许在你们口中的一句不正常的那对同性情侣，经历了你们难以想象的挫折。”

“那什么，”段旭站起来说“老师，他俩就抱了一下怎么还扯到爱情了。”

粱老师笑着回答“单凭他们这一抱就牵扯到很多嘛，当然啦我知道他们两个是清白滴。”说着粱老师拿出自己带来的包，“班长上来，把这些东西发下去。”

班长上去后，看到包里的东西，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哇了一声，包里面是限购巧克力，超级贵，十块钱才能买到一块，这一包，那得多少钱啊。

发完了之后，全班起立异口同声“谢谢粱老师！”

“吃吧，我呢，就是借这个机会让你们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感情，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会向这巧克力一样，甜到人的心间。友谊亦是。”粱老师说。

胡莉娜把巧克力放在手里看了好久，拆开包装吃了一口，很甜，仿佛治愈一切不好的情绪，让人心间都是很甜很甜，不知怎地，吃完胡莉娜竟落下了眼泪，快速用手擦了一下站起来看向时久的方向，“时久，对不起！”

“啊？”时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对不起跟整懵了，她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说，在陆续捂住自己耳朵的那些时间里，她说些不好的话？

“没关系，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我也没有听到。

这下板了许久脸的陆续才稍稍有了点别的表情，把自己手里的巧克力给了时久“你吃。”

段旭“……”我做错了什么！明明不是狗粮却胜似狗粮！

“我有一个了，你自己留着吃。”时久把巧克力还给了他。

陆续拿着，心里想着，明天再给他吧。

说完对不起的胡莉娜眼泪直流，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有多过分，哭着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给了前面的女生，前桌看了后过了几分钟递了纸巾给她“擦擦吧，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那纸条的内容是“对不起”。

“谢…谢谢。”胡莉娜接过，把纸巾夹在笔记本了，拿了自己的纸巾擦了眼泪，同桌看到没有说什么，默默递了颗糖过来。

胡莉娜愣了一会儿，把那颗糖拿起来，许久，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