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时久挨着训，眼睛酸的不行，手指甲埋在肉里手还在使劲往下掐，“我…我没有。”

“你没有你还不好好听课？”数学老师脾气暴躁，通常学生搞出一点点事情就罢课不讲，看来这次说是到时久了，“你说说，我的课你什么时候认真听过？不想听就滚蛋。”

“对不起老师，”时久知道，他数学本就短板，听不懂学不会，就算摁着他的头教他他也不一定能听懂，就算如此也不能全盘否定他的数学课没有认真听过，“我上课…上课走神是不对，但我并没有在所有的数学课上走神。”

“你的意思就是我看错我冤枉你了？”数学老师脸色铁青，拨动着她那油得发亮的头发“不讲了！自习。”

“可是老师，你这节课一道题都还没有讲。”一名女同学的声音响起。

“没有讲怎么了？我为什么没有讲你们不知道吗？就你们这种学习态度！都是破车欠修坏零件！”数学老师拿着黑板擦砰砰砰往讲桌上砸，仗着不是自家的桌子一点不心疼的态度“时久，这道题给我抄一百遍！晚自习我检查。”

“知……”

“一百遍？老师……”

时久用手背碰了碰段旭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多管。

“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你也抄一百遍？”数学老师拍了拍手，粉笔灰把前排的同学呛得不行。

“老师，我晚自习之前会写完的。”时久接上话，他抄一百遍就够了，不能因为自己牵连到无辜的人，不就是一百遍，他又不是没抄过。

“哼。”数学老师拿着教案课本蹬着她的恨天高走了。

时久把黑板上的题目抄下来，别说抄一百遍了，前提是他得先把这题解出来，时久用书在本子低下垫着，仿着书上的例题算，算了好一会儿时久看着自己的狗爬字和不知道算出来的什么玩意儿，眼泪像开闸一样哗哗流，段旭纸抽到一半，时久一袖子把泪擦了。

到了课间，时久坐下，揉了揉腿，站的也不久啊，可腿就是疼了，不仅是腿疼，心口也疼，眼睛也疼，陆续为什么不来，陆续不是到了课间就会来找自己玩的吗，他怎么还不来啊。

时久趴桌上一遍一遍的算着，看得段旭几个人心揪，都想去找陆续了，杨宽把几个要去找陆续的拦下说他们小两口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许家豪坐如针毡，桌兜里的糖就像定时炸弹，许家豪给杨宽发了微信【杨宽，我去跟陆续解释一下？】

杨宽大白眼要飞天上去了。

杨宽【你解释什么啊解释。】

对哦。许家豪醍醐灌顶，他说又能说些啥，那废事答应了时久不说，也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说，再说了，陆续也不像自己朋友给别人几颗糖就生气的人啊！他们又不是小情侣！

许家豪【就看着他俩这样？】

杨宽【不然嘞？】

许家豪【……】

这个课间都没过好，班里也没几个人出去，时久前桌给了时久答案“你看这个吧，答案是正确的。”

时久停下笔，说了声“谢谢。”

你看，别人几分钟就可以解出来的题，你连题目都看不明白，有人教都能把人逼疯，时久，你就是这么废物，你就是个笨蛋！大笨蛋！

时久开始写，一百遍呢，这题的计算量很大，一遍写完就要三四分钟，一百遍，要写好久，下午还有一节历史和自习，加上吃饭的时间到六点半，应该可以写完，正好写这些可以让自己不那么难过。

段旭他们提出要帮时久写，时久拒绝了，理由是，字迹不同，老师发现就惨了。

写到手出汗手酸时久也没有停下，第四节下课也才写了五十多遍。

段旭叫他“时久，吃饭回来再写。”

“不用了，”时久说道“我不饿，你们去吧，不用帮我带饭。”看了看窗外，陆续还没来“不要告诉陆续，他问到就说，就说我不饿，没有胃口。”

“好吧，”段旭说道“饿了就给我们发消息，不要嫌麻烦。”

“会的，你们快去吧，晚了就抢不到饭了。”

“嗯。”

时久把这遍写完的时候抬头只看到陆续背着窗户的身影，而时久低头的时候错过陆续转身看向他的眼神。

晚上六点。

感觉到口渴时久没有去前面接热水，将就着喝了保温杯里面的凉水，喝完一哆嗦，有些冷了，晚上降温，时久写字的手关节发疼，眼看着还有半个小时，时久顾不上疼，关节摸得发红，还破了皮，终于赶在六点半之前写完。

第一节数学老师迟迟没来，段旭他们也没有回来，到课间休息，时久只好拿着罚抄来到办公室，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老师说话的声音，时久胆怯，想要回去等下节课再来，可是已经走到这里了。

别紧张别紧张，没事的，没人会注意到你的。

时久给自己加油打气不要害怕，还没来得及动，里面出来一个人，很高大，直接到时久身上落下一片阴影。以为挡道别人的路的时久站到旁边说着“不好意思。”

这人没动也没有说话，时久以为这人会走，迟迟不动难道因为是熟人？抬头，是陆续，陆续他，不要有这么多疑问，陆续在哪里去哪里都不关自己的事情，也不要有强烈的好奇心。

“好，好巧啊陆续。”时久抬手向他打招呼。

陆续看到那一晃一晃的手指关节处明显的指痕，低气压遍布，那双会笑的眼睛此刻像张开狼牙一口把时久吞到肚子，时久慌忙低头，这样的陆续让他觉得害怕。而陆续看一眼时久就走了。

时久在原地看着陆续进了五班教室才收回目光，心不断下沉，他还是失去了陆续这个朋友吗。长这么大，时久身边来来去去的过客朋友有很多，时久从未像此刻这般难过。

习惯了独自一个人，习惯身边的朋友来来去去，习惯了从陌生到熟悉，习惯了他们的远离与厌恶，如今到了陆续身上，心口却很痛很痛，就像站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里，找不到方向。

时久把罚抄放在老师办公桌上说，“老师，我写完了。”

“哦，放那吧，”老师在玩手机，手指不停的点点点，顾不上搭理时久，“你可以走了。”

“好的，老师再见。”

经过五班时，陆续的座位上空荡荡的，只有一本书在桌面上放着，回到教室，桌子上放着一盒创可贴一袋棉签还有碘伏，拿起来看是新买的，没有拆开过，段旭刚要发挥口才，时久就亮晶晶且坚信地说“这是陆续给我的对不对？”

“嘶，”段旭一声嘶从段然到杨宽每个人脸上都嘶了一圈，时久这话给他们打了个措不及防，杨宽都想咆哮了！

他送你也知道是他！都互相关心着吵什么架！他们在中间也很为难的好不好！

时久转向段然，两只眼睛那叫一个亮！段然手都抖了，他不会蒙骗人啊！一口锅扔给雷鑫。雷鑫紧张的咽口水，他不会骗人啊！续而顶上同桌李尤，这下压力来到了李尤这，李尤承受着四个人的压力以为一个人的希望！

但！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要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对不住了老弟！

“前两天打球那次去校医室拿的，没用上，我们这边没地方放了，就想着放在你那里。”李尤说完都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人一瓶冰红茶怎么就把你给收买了呢！

段旭段然他们蒙松了一口气，松到一半又给提回去了！时久眼睛湿漉漉的，眼圈很疼，不红了有点肿，骗子，他们是骗自己的，那有这么巧，我才不信，这就是陆续买来的。

段旭段然哥弟俩对视一眼要按人中了，这活生生的就是情侣吵架！小鬼，不，中间人遭殃！

最后时久也没有用李尤口中的“校医室拿的，放在他那里的”创可贴、棉签和碘伏，还在已经有了指痕结痂的右手食指的关节加上了几个指痕，血流下来时久敷衍地拿纸巾擦一下就完事。

段旭看得可是清清楚楚，真想上去给这小孩一棒槌，不疼是不是就掐。段旭偷偷摸摸的发消息，时久全当没看见，做着自己的题。

晚自习下课时久故意磨蹭，教室里人走的差不多了才站起来，时久来到外面，没有陆续，陆续没有等他，时久不懂，陆续讨厌自己或者生自己气的话就不会买那些和注意那些不算伤的伤口还去买创可贴给他了。

陆续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时久往宿舍楼那边走，经过学校食堂的部分路段是没有灯的，虽然能听到说话声，花园里和阴暗处也少不了小情侣约会，来回也有几个同学经过，时久还是有些害怕，这是第一次，这次开学之后第一次在回宿舍楼的路上感到害怕，原因是…身边没有陆续。

时久故意磨蹭陆续何尝不是呢，只不过时久比陆续磨蹭的时间多了一丢丢，就在陆续走出门的一两米就看到时久从教室出来，也看到时久在教室门口停留时一个人孤独的身影，本想上前，可瞧见时久手上没有贴创可贴时断了这个想法。

到宿舍楼底，时久被一个同学拉走，拉到花园里，是中午那个女生。

“这里没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东西你……”

“我帮你给就是了。”时久没等她话说完接了过来，“我会给陆续的，我先走了。”

时久从小花园里出来正巧遇到陆续，陆续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粉色信封，抬脚要走，时久拉住他，“陆续别走，”时久把信封放到他面前，心想着，把这个给陆续，陆续就不会生气了吧？“这个是……”

陆续冷冷看了他一眼，时久吓得一抖，为什么，为什么在陆续看得那一眼中会荒缪的觉得，这不是陆续，陆续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的感觉。

“喜欢就自己收着。”陆续留下一句话走了。

“可这是给你的啊。”时久拿着信封不知所措，看样子陆续好像更生气了。

这晚俩人没有一起挤水龙头也没有一起并肩回到宿舍，宿舍里的人都不习惯了，时久这边安静了一夜，也没人打游戏了。陆续这边冷了一夜，导致半夜同寝的人打喷嚏。

半夜时久胃疼醒，时久想着该是晚上没吃饭引起的胃疼，吃点东西就好了，结果吃了就想吐，时久拉件外套跑到外面吐，就吃了两口面包，后面都是酸水，吐的时久头昏眼花的，还得抓紧，万一学生会的突然出现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