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画坊

更深夜重，月色迷人，寒风凌冽，水波荡漾，树影婆娑。

一股血腥味弥漫了整条街道，一个人，或许可以说是已经有些扭曲的人，横卧在这干净的街道，而此刻的天是一晚最黑的时候，空无一人的街道，在一阵有秩序的脚步声过后，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尸体，没有血腥味，似乎，刚刚，只是错觉。

“这是怎么了？”一个手持白扇的女子，一脸的嫌恶的用扇子捂住口鼻，飞快的绕过了一块空地，轻车熟路的来到一扇花纹奇异的门前。

刚要抬起的手，被突然来至身边的人的气压给生生的压了回去。

“怎么，不进去？”那那男人没有看她，只是手已经推开了那扇门，那女子倒有也是反应机灵，笑着说“怎会，来都来了，更何况，您都来了。”那女子的笑容更加的妖媚。

“哼。”那男子冷笑，没有说话，走了进去。

入眼便是一个香案，那香味，那女子识得，那不是千金难买的，而是有价无市的。生在深水之中，有着守护的生灵，即使你是身经百战的人，也不一定可以活着出来。

这香的奇异之处不在于它可以制造什么幻境，又或是可以安神，而是，他可以让人的心情平复，然后……逐渐的丧失你原本的性格，迷失自己的本心。

这话也是传说，这样的东西谁又会有？不过，既然一个是知晓千百秘密的瑀阁的侍从，一个是守护着坊市平安的将军，两个人自然都是见过世面的，但眼下……两个人不敢轻举妄动。这香味，真的很像古书所写：淡雅的幽香，似是春天是桃花的味道，又似冬天初雪时空气的味道，说不出，但是，又忽视不了。

“急什么？清早就这么大的火气？”声音里似乎还带有一丝的愤怒，两人这时才抬眼，刚刚竟然因为那香，忽略了身旁，什么都没有打量，这对于他们每天在危险边缘游走是人来说，无异于致命的一击。

一袭水蓝色的长衫，墨色的头发松松散散的挽起，那双桃花眼却是在诉说着好梦被扰的怨气，而那张还有些孩子气的脸，此刻神情却有些不满，怀中的白色狐狸似是感受到了那人的怒气，挣扎着便跳到了地上，一瞬便没有了影子。

“今日黎明，在这街道出了命案，不知画师是否知道一二？”那男人开口，眼里有些不一样的情绪。

“原来是将军，这清早便亲自过来，想必是件大案子，可惜，黎明时，我这铺子不曾开张，自然，也是不知。”那少年不曾因那人的身份或是气势而害怕，对答如流，可是，这案子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这地点，又如此之近，若是就算是不知，也一定是有线索。

身旁的女子看懂了那面容姣好的少年的眼中的不满，“将军这是怀疑画师了？”

“自然不会，知秋画师的话，我自然信。”那将军心里对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心里多了一丝的防备，果然，可以在这坊市呆下去的人，都是不一般的人。

“既无事，那便走吧，我这画坊还要做生意。”那少年坐在椅子上，白嫩的双手却行云流水的做着煮茶的动作。

那将军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便被少年的一句，“将军既是为了公事而来，没有公文，我已回答了，便是给足了面子。”那将军竟被这少年的气场给吓到了，此人，不可小觑。

“那便告辞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的不甘。

那男子的气息完全消散，少年才幽幽的开口，“怎么，你也要品一品，这茶？”那少年自顾自的小啜，并没有看着眼前的女子。

“不敢。”那女子轻笑，“这茶怕是当初的那人研制出的第一个新品种吧，我等凡人，自是品不出来。”

“不，这是陆羽当初在那人那里拿走之后研制出来的新茶。”少年眼底噙笑。

“你们阁主是托你带给我什么新玩意？我早饭还未吃。”少年笑的似乎真的是很……人畜无害。

“少主，也是托我来问的。”

“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少年语气里有着戏谑，只是眼里却又有些疑惑。“不要说，他感知不到最近这里的动静。”

“自然，这坊市，一直是暗流涌动，知秋画师不是比我更清楚？”

“那便回吧，今日我这里不开门。”少年起身还未有多一个动作，只听见一阵扣门声，那女子默然，只是轻飘飘的留下句“这想法恐怕是有些悬了。”

少年听的出来那人必是重伤，刚刚与她说话没有注意他的脚步声，现在仔细听来必是伤的严重，他才不愿让人脏了他的画坊，可是，那人转身的一刹那，那画师本想去把人赶走的心思也都一时的没了，自然也无时间去理她的话，有些着急的上前扶起那人。

“你……怎么了？”知秋扶着那人起来。

那人的伤很重，但还是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语气急促而且重复的说着，“快，逃。”

“发生了什么？”

那人看向外面，少年似是懂了他的意思，一挥手，门便关上了，然后他继续转向那人，“说。”

“有人要叛变，昨晚死的人，便是我们的人，那将军，似是……被人控制了。”

“那就不要管了，我送你离开。”少年淡淡的，似是与他无关。

“可是……”那人重重的咳着，鲜血顺着嘴角留下，“坊市的事情，你就如此不关心？”

“呵，坊市？”那少年哂笑，“这坊市，很好，不过，我也不介意换一换这里的主人。”云淡风轻，明明是充满着血腥的话，偏偏还可以这么的事不关己。

“你……”那人似是有些生气。

“一会包扎好伤口，你便出去吧，我找人护送。”

“不必了！”那人突然气极了，想要推开他。

“柒离，你何必？”少年的表情有些不忍，但明明是在说，“朽木不可雕。”

“你变了？”因为疼痛而颤抖的声音，此刻更加无力。

“还不来看看贵客的伤？”少年转身进去里屋，直到那人离开都不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