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平安如意

谢非竹拉着张子悠出了拥挤的人群后，才不慌不忙地松开手，张子悠觉得被谢非竹紧握的那只手在发烫，温度从手心顺着胳膊爬到了脸颊上，就连耳根也被烫红了。

谢非竹刚一放开他，他就像终于甩掉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连忙把手背在身后，接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谢非竹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他眯起眼盯着张子悠:“子悠怕我？”

“不怕，少爷对奴才很好。”

“说谎。”谢非竹眸光一暗，“既然不怕我，那你躲什么？”

因为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啊，张子悠在心中暗自回答谢非竹，面上却十分恭敬道，“奴才怎么可能会躲着少爷呢。”

“是么。”

谢非竹往张子悠这边靠近，张子悠条件反射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

余光瞥见谢非竹阴沉下去的脸色，他也觉得不好过，在对方强烈的视线之下硬着头皮上前认错，语气有讨好之意。

也不知谢非竹吃不吃这一套，总之他低声温温吞吞地认错后，对方一直没说话，但是投在身上的强烈视线还能感受道。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谢非竹有动作，张子悠提着的心竟放下去几分，又走起神来，他的注意力被街边冰糖葫芦的叫卖声所吸引。

他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的孩子都比较早熟，再加上没有良好的条件，小孩子玩的玩具吃的零嘴他几乎很难能碰到，小时侯对着冰糖葫芦和遥控汽车垂涎三尺，越得不到就越惦记，不过大了之后就淡了心思。

所以张子悠对冰糖葫芦还是挺感兴趣的，按照平时积累的知识来讲，冰糖葫芦应该是酸酸甜甜的，还有点硬度，牙口好才行。

张子悠掀起眼皮看了眼谢非竹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糖葫芦，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是等把身边这位主子伺候好了，哪天得空出个门买串糖葫芦尝尝味道吧。

谢非竹是什么人？洞察力好着呢，原本还对张子悠躲着自己的动作感到不悦，结果他还没想到该怎么惩罚一下不安分的小家伙呢，小家伙竟然又走神了。

一种无力感徘徊在胸口，谢非竹都要被气笑了，顺着张子悠的目光向四周扫了眼，见到那插在插杆上的一串串红彤彤亮晶晶圆滚滚的糖葫芦时，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觉得张子悠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伸出食指在张子悠脸颊上戳了戳，感受着指腹下柔软的皮肤，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对方抬起头来眼底浮上的茫然之色，只不过茫然也仅停留了几秒钟而已，随后那人又换上了一副老成淡然的模样。

明明年纪不大，却偏偏喜欢做出这种样子，真是……

谢非竹缓缓道:“忽然有些想念着糖葫芦的味道了，子悠去给我买两串过来吧。”

张子悠微怔，随即浅笑道:“好的，少爷，奴才这就去给您买糖葫芦。”

他走到扛着糖葫芦随意走动的摊贩跟前，认真的挑了两串看起来最大的糖葫芦回来递给谢非竹，而谢非竹也趁着张子悠挑选糖葫芦的空档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花灯。

谢非竹没有接糖葫芦，而是说:“子悠吃了它吧。”

“少爷？”张子悠愕然。

谢非竹见状轻笑，“子悠怕是馋坏了吧，竟对着糖葫芦走神，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记住少爷我的好。”

张子悠被感动到了，心中划过一道暖流，他目光柔和下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开口道:“少爷……”

“记住我的好，，以后可是都要你报答回来的。”

“……”已经完全不感动了。

“走，放花灯去。”

谢非竹拿着花灯在前面走，后头跟个淡定的咬着糖葫芦的侍从。

两人到了岸边，向路人借来毛笔，谢非竹在纸上不知写了什么，似乎特别简短，两三下就把笔递给了张子悠。

这还是张子悠第一次在古代握毛笔，总担心姿势不对，不过刚刚他偷偷观察了下谢非竹的动作，便学着谢非竹的样子提笔写字，也特别简短。

两人都写好后，点上灯芯就该放花灯了，谢非竹道:“来玩个小游戏吧。”

张子悠歪了歪头，“少爷想要玩什么？”

“把花灯放进去后，我们到下游去捡，你我二人花灯模样一致，若拾到了对方的便是缘分，可以打开对方许愿的花灯。”

如果非要为这段缘分打个具体的标签的话，张子悠认为这绝对是孽缘。

“过来放。”

“是，少爷。”

河流上尽飘着花灯，像是从水中长出来的莲灯，煞是好看。

河面上的花灯实在太多了，二人不得不紧盯着自己的花灯，看着它顺着河流流向慢慢流到下游。

“少爷，我们不去追吗？”眼看着二人的花灯快要离开视线之外了，张子悠开口提醒道。

谢非竹嘴角噙着笑，“走，去追。”

话音刚落，张子悠的手腕便被一个人紧紧抓住，拉着他往下游走，谢非竹个子高，步子跨得也大，两三下就把张子悠甩下一节，因为手腕还被桎梏的缘故，张子悠不得不小跑跟着。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笑了一声，似在嘲笑他的体能。

“……”

随着河道变窄，许多花灯被截留下来，一个挤一个，将河道堵住了。

张子悠二人到的时候，他们的花灯还没到，慢悠悠的像是在散步。

两人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两盏挨得极近的花灯漂过来，张子悠找来了两根木棍，一人一根，拦截花灯。

因为谢非竹买的两盏花灯都一样，所以二人纯靠运气在捞花灯。

一人捞起一个，互相对视一眼，打开纸条。

张子悠打开的纸条上写着“如意”二字。

谢非竹这边开的纸条写的是“平安”二字。

两个人都不怎么信花灯寄托愿望的说法，丢掉坏掉的花灯后，他们又回到了青楼，这里似乎变得更热闹了，放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脑袋。

谢非竹觉得无趣，“回府吧。”

“可是薛公子他们……”

张子悠话还没说完，谢非竹便打断了他，柔声道:“要么子悠去同渡川他们说一声，要么就乖乖回府，子悠选一个吧。”

“……”

最后两人一声不吭地回了谢府，梳洗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