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深宫皆如此

“封锁东宫，任何人都不能走露风声。”余江亭迅速吩咐道，“给本宫查遍东宫，务必找到小云子的下落。”

看着此刻威严的余江亭，宋承安心里不免啧啧道：果然是皇子，就算是再怎么温文尔雅也终究是有点君王的气质在的。

可是一想到余江亭之前因为储位之争死于飞箭之下就觉得他蠢。

小心翼翼的活了二十年，南巡三个月的各种危险和艰辛都熬过去了，眼看马上要登基却死在了自己的宫里。

病都没病死，吓都没吓死，最后死在这里，真是命运弄人。

距离余江亭二十岁还有三年，宋承安总不能一辈子都在这个世界保护他，还是得尽早取得信任让他心甘情愿的取下护心石给他才行。

毕竟他所生活的世界里等不了三年的时间就要被天灾给毁灭了。

宋承安得在两年之前替余江亭排除所有的安全隐患。

“来搜他身。”宋承安对面前跪着的一个内官道。

“遵命。”内官唯唯诺诺的应下，走到刺客面前搜查刺客身上是否有带随身物品。

这一搜还真给搜出来东西来了。

一块帛书。

内官双手递给宋承安。

帛书的手感极好，上面写的赠黄金十两，良田十亩。

原来是收了钱。

宋承安转手递给了余江亭。

余江亭接过帛书的那一刻面色一变，随后命下人都退去。

“都退下吧，任何人不得出宫，有小云子的消息马上来禀。”

“遵命。”下人悉数褪去，只剩下了被捆的刺客还有宋承安。

宋承安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指了指自己：“我也要退下吗？”

“天师不必。”余江亭道，一手拿着帛书一手扯下了塞住刺客嘴巴的面巾，“供出小云子下落本宫可免你死罪。”

“没人指使，没人接应，要杀要剐请便。”刺客硬气道。

余江亭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本宫知道你的来意并非要本宫和宋天师的命。”

不要他们两个的命？

宋承安疑惑的看向余江亭。

“这帛书虽说是二皇兄府上的，可是二皇兄府上提倡节俭，且他并无争储之心，这上面的墨和沾染上的香味都珍贵无比，明显是嫁祸。”余江亭向刺客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带着冷峻，让宋承安对他又产生了怀疑。

该不会真的是精分吧？这模样怎么又跟当初在地牢里说要让他说实话的那太子殿下一模一样。

“墨和香味是父皇宫里才有的东西，父皇赐你钱财，要你一条命以死来试探本宫和宋天师，真是不值。”余江亭道，“本宫要你生，你到底愿不愿意。”

宋承安看着余江亭再次震惊。

竟然是试探他的？还是皇帝让他来试探的。

突然觉得不被信任，宋承安表示有些心痛：“我说嘛，这皇上怎么对我有求必应的那么热情，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太气人了太气人了。

他明明就清清白白的一颗心想要保护好他的儿子，这个狗皇帝竟然差点要了他的命来试探他！

真是让他寒心。

宋承安黑着个脸，连桌子上的点心都不敢吃了，生怕厨房听了皇上的命令给他偷偷下毒。

此刻余江亭无暇顾及到宋承安受伤的小心灵，忙于处理面前的刺客：“父皇要你死，本宫要你生，具体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

“按以往闯入东宫行刺者皆受酷刑折磨而死。”

刺客听闻愣了许久。

他确实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想到太子能猜出来他的来意和安排他过来的幕后人。

他更没想到太子会给他一条生路。

“殿下仁慈，请殿下放我条生路。”刺客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求饶起来。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要养活，皇上赐小人钱财要小人赴死，小人不敢不从，若殿下有法子让小人活着，小人必定此生为太子殿下做牛做马。”

宋承安被刺客的这一番震动天地投诚吓了一跳。

这刺客有这么容易被策反的吗？

“不必如此，只要你出了宫带着家人离开京城销声匿迹，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即可。”余江亭过去就要解开绑着刺客的缚仙绳，却被宋承安拉住了。

“我来，万一他再刺杀你如何？”宋承安把余江亭护在身后去解开了刺客的绳子。

刺客当即一个重重的响头就磕在了地上：“多谢殿下不杀之恩，多谢殿下。”

“小云子在何处？”余江亭发问。

刺客恭敬道：“小人不知，皇上只是命小人在丑时一刻来行刺试探宋天师和殿下。”

余江亭重重的叹了口气，对刺客摆了摆手：“罢了，你走吧。”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刺客喜极而泣的道谢。

宋承安看着刺客跑出寝殿，怕他再变卦过来行刺，没想到他刚跟着出了寝殿，跑到庭院中间的刺客被突然飞进来的箭直愣愣的刺穿了脑袋。

生活在法治社会的宋承安那能见过这么残忍直观的刺杀啊，当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刺客连求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躯体跌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这才让宋承安回过了神的看向那只箭飞来的方向。

房顶上飞快的跑过去一个人，宋承安盯着那道身影就要去追，却被跑出寝殿的余江亭拉住了。

“干什么！还有刺客呢！危险，你快回去！”宋承安皱着眉头要甩开余江亭的手。

余江亭竟死死的拽住他：“不必追了，那是父皇派来的人，不会伤害我。”

宋承安看着脸上波澜不惊的余江亭，又看了看死在东宫庭院里的刺客。

贴身内侍跑来禀报：“殿下，在宫外宫道上发现了小云子，已经中毒身亡了。”

余江亭无奈的叹息：“知道了，把他和这位一起送出宫厚葬吧。”

他还是没能来得及保下他们。

哪怕一个人都没能保住。

小云子手艺很好，他经常忙于政务无心用餐，小云子总是变着各种新鲜的菜式送他面前哄着他进食。

那样一个纯真善良的孩子才不过十五岁。

“余江亭！这是人命，你怎么能因为那人不伤你就不去查凶手了！”宋承安看不得这样冷漠的太子。

一条鲜活的人命死在他面前，死在余江亭的面前，余江亭却放任凶手逃走，宋承安接受不了这样的太子。

可余江亭的话给宋承安泼了一盆冷水。

“深宫皆如此。”余江亭的眼眸中都是无奈和痛惜，“人都是会死的。”

“可是人应该是生老病死，而不是被人杀害！余江亭，你是太子，他也是你的臣民，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宋承安质问他。

余江亭只是垂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