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他眼中的世界

眼看着宫里就要起乱子，余江亭快步跑出了寝殿对着急的小宫女道：“莫要慌张，宋天师带本宫先回来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小宫女先是一愣，随后松了口气：“我们还以为殿下凭空消失了呢，我这就去告知其他人。”

宋承安也是没想到啊，这个皇宫竟然能把余江亭看的这么严。

“我去睡了。”宋承安轻轻的拍了拍余江亭的肩膀往隔壁厢房走去。

余江亭看着被轻轻拍过的肩膀，又看着宋承安的背影，心里有些波澜。

早在年幼的时候他跟皇兄们一起念书，一起习武，勤王作为长兄也曾这样亲切的对待过他。

余江亭从没想过自己坐上了这太子的位置竟然能令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明明一年前每每勤王出宫总是会给他带些宫外稀奇的小玩意和甜甜的蜜饯糕点，还会为他解点书本上的迷津。

可如今确实物是人非，他最敬爱的兄长成了谋逆的罪人，今日午时就要当众处死。

余江亭看着东宫这偌大的庭院，实在是觉得厌恶。

就是因为这个宫殿，这个位置，让他失去了那么多东西。

宋承安刚回到寝殿，就觉得心里发闷，特别的难受。

“难不成水土不服了？”宋承安没在意，只是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想要房间里的空气流通起来。

午时的太阳毒烈，已是深秋，今日温度却像夏日一样炎热。

“殿下，陛下让您出宫去刑场监刑。”皇上身边的主管内官走到东宫传达旨意。

正在看奏折的余江亭一愣，心里咯噔一下疼的厉害。

在今日早朝皇帝下旨处死勤王的时候余江亭有想过父皇会让他去监刑。

可是他没想到父皇真的会让他去监刑。

“本宫知道了。”余江亭缓了缓道。

小黎把余江亭所有的情绪都看进了眼里，有些替他的殿下心疼：“殿下，不如去像陛下求个情吧，陛下如此疼爱您，一定不忍让您去的。”

余江亭却苦笑了一声：“若本宫还是之前的五皇子父皇应该不会让本宫去，可如今是这东宫主，便不再是他的儿子了。”

“走吧。”余江亭用尽了力气从书案前站了起来。

“殿下……”小黎心疼的走过去扶着余江亭，“不如吃点东西再去吧，您已经半天都没进食了。”

余江亭只是失落的摇头。

刑场在宫外，在京城最偏僻的街道。

余江亭坐在刑场之上，看着被血染的洗不干净的断头台，胃里就开始难受。

直到他曾经最敬爱的勤王满身伤的被压上刑场。

四目相对，烈阳当照，勤王眼里却是没有恨意的。

“小五，父皇还真是狠心让你来送我啊。”勤王看着余江亭遗憾的笑了笑。

“皇兄……”余江亭想要走过去再最后一次摸摸他兄长的脸，却被两边的禁军拦下了。

勤王满脸血污的看着余江亭温柔的笑：“对不起，那天兄长拿剑吓着你了。”

“若这个位置不是你来坐多好啊，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余江亭还是个少年，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第一次要奉命送自己的手足上断头台。

少年满眼泪水，眼泪从眼眶中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他被拦着，明明与他的兄长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此刻却仿佛相隔万里。

勤王看着泪流满面的余江亭释然的笑了笑：“小五别怕，就让兄长最后一次教你吧。”

“让兄长成为你学习作为君王的第一课吧。”

余江亭摇了摇头，声音颤抖着：“兄长，不要。”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勤王，如今是死囚却还是保留着皇室的高洁。

“劳驾自行动手吧，莫让我弟弟喊动刑了。”勤王自己主动的站在断头台上对身边的刽子手道。

他当初决定叛变去抢夺太子之位时就已经不惧生死。

事成，他将会成为一位比他父皇还要优秀的君王，事败，就让他为他仁慈的弟弟上一次作为君王的课。

“不要！停手！”余江亭想要推开拦着的禁军，却被皇帝派来的主管内官死死的拉着。

刽子手手起刀落，无情的砍下那颗头颅，一瞬间鲜血四溅，余江亭的脸上沾染上他皇兄的血。

压在少年心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断了，余江亭的眼前一片模糊的猩红，鼻尖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再也忍不住的当场呕吐起来。

可已经长时间没进食，余江亭在小黎的搀扶下只吐出来一堆酸水。

“殿下！殿下！”小黎一脸的担心，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掏出手帕给余江亭擦嘴。

余江亭心里痛极了，眼前一黑，浑然不清醒了。

“殿下！”小黎看着余江亭晕了过去，赶紧向旁边的侍从招手，“快来人扶殿下去休息，快请太医！”

余江亭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宋承安趴在余江亭的床前守着，中午的时候他突然心一惊的醒了过来，感觉有些不安的去找余江亭，却被宫人告知余江亭被陛下派去了刑场。

再次等来的确实躺着被抬回来的余江亭了。

看着余江亭醒了过来，宋承安心里的石头可算落了下来：“哎呦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噶了！”

余江亭睁开眼睛只是呆呆的看着床前的纱幔，面色苍白，一言不发。

看余江亭眼神那么的木讷，宋承安慌了一下。

从没见过这种亲爹，让自己亲儿子去刑场上看自己兄弟被砍头的。

不被吓着才怪。

宋承安在心里把皇帝大骂了好久。

“殿下，起来吃点东西吧？”宋承安试探性的伸手戳了戳余江亭的胳膊。

余江亭不语，眼泪却从眼角滑了下来掉进了鬓角的长发中。

“宋天师，你们天上的世界也是如此冷酷无情吗？”许久，余江亭虚弱的开口问他。

宋承安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

“我的世界是人人平等和谐，生命诚可贵，所有人都要做礼貌守法的公民，虽说法律很多，做很多事都受法律限制，可是我们也是由法律所保护的。”

“不过一切的一切都是以人为本，情大于法，没有那么的恪守成规。”

余江亭这才看向了旁边的宋承安浅浅的笑了笑，眼睛里却满是眼泪：“怪不得宋天师如此性情，这样的世间可真是美好。”

余江亭虚弱不堪，这一哭眼睛一圈都泛着红，让宋承安看着心里不免怜惜。

“你也能创造这样的世界。”宋承安从旁边拿出来一盘点心，“快吃些东西吧。”

余江亭看着精致的糕点，心里更难过了。

这是小云子做的糕点，他吃了那么长时间，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想到他没能护住无辜的小云子，余江亭简直要崩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