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请辞
想到自己这样的无能为力,这样的没用,连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也护不住,余江亭心里就疼的快要死掉一样。
少年的眼泪哗哗的掉,却还是隐忍着情绪不肯哭出声音来,宋承安作为一个刚与他相识的人看着都觉得难过。
少年活在这深宫,连哭都不能发出声音来。
想必昨晚他也是如此偷偷的哭泣,把眼睛哭肿了才累的入睡的吧。
宋承安伸出手想要拍拍余江亭的肩膀安慰,却又停在了半空。
该怎么安慰才行呢?
亲眼看到自己手足惨死在自己的面前,看着陪伴自己已久内官的尸体从面前送走,看着劫后从生喜极而泣的男子瞬间死在回家的路上。
这些打击,他到底该怎么安慰才能有效。
余江亭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被子,眉头皱的紧紧的,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死死的咬着嘴唇抽泣着。
明明是热泪盈眶,他却只觉得冷,觉得像是坠入冰窖般的冷。
“余江亭。”宋承安最终还是放下了手,看着他无力的笑了笑,“人总是要分别的。”
安慰的话此刻在余江亭这里不起作用,不如说出事实让他早点清醒。
“吃些东西吧。”
最后那盘子糕点还是递到了余江亭的面前。
少年看着糕点,双手渐渐的放开了紧攥着的被子,颤抖的拿起糕点一小口一小口的啃食着。
余江亭许久才吃下了一块,许是舍不得小云子留下的最后一盘糕点,再也没拿起来吃了。
“我想出去走走。”余江亭看向身边的宋承安。
少年湿润的眼眶看起来惹人心疼,让宋承安再担心他的身体也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余江亭从床上下来踉跄了一下,宋承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小心!”
“无碍。”余江亭的声音还有些许的颤抖。
少年此刻倔强,独自披上了披风向殿外走去,头发自然的散在肩上更显得病态了。
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在刚黑下来的傍晚中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东宫,漫无目的的走着,像是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
最后余江亭站在了清平殿前。
那座他心中最漂亮最宽敞的宫殿。
“太子殿下?”值守的侍卫看着病殃殃的余江亭出现在清平殿门口附身行礼。
余江亭没像往日一样对侍卫以礼相待,只是微微提起裙摆踏入了宫门。
直到被主管内官拦在皇帝的寝殿外。
“殿下,陛下正在批阅奏折,不许任何人打扰。”
余江亭却跪在了门口,吓得主管内官赶紧往旁边一站,不敢承太子的跪拜。
“儿臣请见父皇!”
一天没有吃些东西,刚才又经历大悲,余江亭的声音都听着虚弱无力。
“儿臣有要事请见父皇!”
余江亭难得执拗,跪在门口任内官怎么劝告都不肯离开。
“让他进来。”最终殿里还是传来了皇帝的声音。
余江亭从来没有这么一刻眼神坚决的踏进这间寝殿。
这是他第一次心里坚定,没有惶恐的踏进这间寝殿,也是最后一次。
“儿臣参见父皇。”余江亭一如往常般作礼。
皇帝的眼睛半刻不离奏折,轻声道:“何事?”
余江亭却铺开衣裙跪在曾经最宠爱他的父皇面前:“儿臣向您请命辞去太子一职,甘愿做个潘王守护一城百姓。”
听闻余江亭说出这种话来,皇帝终于从奏折中离开视线抬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
“你在放屁!”
余江亭早知会如此,抬起头来对上皇帝的目光:“父皇,小五不愿做太子,不愿看昔日手足因我德不配位而反目,不愿做一个担不起责任的太子。”
“父皇,莫要执着于儿臣出生时的祥瑞之象,儿臣担不起太子的责任,儿臣连自己的下人都护不住,儿臣是个无用之人,还请父皇恩准儿臣的请命吧!”
听着余江亭这一番话,皇帝怒了,手边的奏折就摔在了余江亭的面前:“逆子!”
“朕待你如此期盼,你竟一再扶不起来!半分朕的果断也不继承的到,你母妃的韧性也继承不到!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余江亭待在这个宫里的每一刻都在推着他走向崩溃,他哭着望着曾经最宠爱他的父皇,卑微的请求:“既然父皇也觉得儿臣不堪重用,还请父皇恩准儿臣的请命,太子之位另寻他人吧……”
“儿臣从未求过您什么,儿臣学不会冷漠无情,儿臣学不会君王的决绝,儿臣自始至终只愿做个良善之人。”
“闭嘴!”皇帝勃然大怒的拍案而起。
“父皇!”余江亭跪在他的面前把头低了下去的重重磕在地上,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掉在地板上,“儿臣求您了……”
“现在儿臣一闭眼都是皇兄临死的模样,儿臣惶恐,儿臣承受不了太子这个位置要经历的事情……”
“儿臣真的承受不了……”
看着哭的悲戚的余江亭,皇帝只觉得恨铁不成钢的扶了扶额,看着他欲言又止。
“朕现在就明确的告诉你,这个位置只能你坐,你的皇兄们没你的仁慈只贪图权势,只有你才是做君王的材料!”
“这个位置你辞不去,今日开始你给朕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东宫!任何人不能去探视!”
余江亭听皇帝驳去他的请求,着急的抬起头看向他:“父皇!”
“此事以后不准再提!”皇帝对身边的内官招了招手,“给太子送回东宫闭门思过!”
余江亭不肯死心,觉得这样的父皇太过于残忍,最后对他的父皇发出了致命一问:“难道父皇对皇兄一点都不疼爱吗?皇兄难道不是父皇的儿子吗?”
“父皇你怎能如此狠心?”
皇帝看着哭的如此痛恨的余江亭心里有些感触。
“生在帝王家,先是君臣,再是父子!”皇帝指着勤王今日被处死的方向道,“你皇兄发起兵变,宫里死了多少人姑且不说,城外无辜受伤死掉的百姓该如何交代!”
“赶紧给他带走!让他去面壁思过好好想想这道理!”
余江亭被内官架着走,面对刚才父皇对他的那番话让他深感困惑。
他们的立场有所矛盾,可是父皇说的话的确不假。
“不用拉我,我自己走。”被内官架着拉出了清平殿后余江亭倔强的吸了吸鼻子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
余江亭看着这四处深红色的宫墙。
明明也不高,怎就把他困在这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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