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自刎

南荆再次睁看眼时就看见屋内熟悉的摆设，这是又回到尚书府了。

眼中一阵酸涩，四肢使不上劲，他合上眼，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事情发展的太过突然，诡秘的就像…就像一场设定好的话剧似的…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渊，眼前是暮云叆叇。

“哥哥，你醒啦。”

稚嫩的声音传来，一双黏糊糊的小手往南荆脸上扒拉。

“哥哥，你怎么哭啦。”

这是他的弟弟南礼，尚书府的南小公子。

南礼一直在床边守着，端着盘糕点，嘴吧唧吧唧地也没停过，他年龄尚小，不谙世事，只觉得哥哥掉眼泪很新奇。

黏糊糊地东西覆在脸上很不舒服，但南荆已经没有想动的欲望了，他无法把林元和满身鲜血的模样从脑子里剔除。

他缓了好久，“阿礼，去把爹喊来。”

南礼应了声好，听话地跑去找南尚书。

他撇过头，那日的幕幕景象不由分说地强行在脑子里炸开。

……

“阿荆。愿安啊。”林元和骑在马上，看着拿火把的南荆，火把已经快燃尽，微弱的光照在南荆脸上，是无尽的温柔，他忍不住开口。

现在是寅时，黑暗里看不清林元和的神情。南荆只当是林元和又在玩什么把戏，并未放在心上。

现在想起是无尽的悔恨，当时要是自己再细心些，就一定会发现林元和的不对劲，是不是就能阻止林元和……

“心里没底？那我带兵包抄好了。”南荆抿唇，平静开口。

林元和有些释怀地摇摇头，他怕在南荆面前露出破绽，就不再停留了，带着一小队人马绕到后方，准备把些残兵败将清扫干净。

本以为这次配合会像以往一样顺利，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元和的一句，‘阿荆。愿安。’竟成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南荆领兵的正面战场已经完成，而林元和却迟迟没有领兵归来，南荆不禁皱起眉头来，照常理林元和应该已经回来了。

“小五带两队人马跟我走。”南荆说着就翻身策马，他心中很不安宁。

还没到地方就远远看见一伙黑衣人撤走，四周都是鲜血淋漓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香料气息，没看到林元和的影子，南荆心中暗骂，加快了速度。

从哪来的人？他们想干什么？林元和呢？

突然，远方尸体旁立起一个人，南荆有些发愣，那人端起长刀往自己脖颈狠狠刺去，没有丝毫犹豫，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而后重重落地。

“林元和！！！”

“林元和！林元和！”

南荆看清楚了那人是谁，眼睛被刺的生疼。他狂吼着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林元和！林元和……”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五脏六腑都要撕裂开，他不管不顾地往林元和那边跑，短短一段距离他却摔倒好些次，精神都恍惚了。目睹林元和自刎，这种至亲至爱之人死在眼前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不能接受。

血，到处是血，南荆跪坐在林元和身旁，手打着颤，不敢相信，不敢触摸。

一个会说话的活生生的人，变成眼前毫无声息的一具尸体，只有鲜血还在喷涌。

南荆神经质地用手去捂着，手抖得厉害，他拼命想去把林元和脖颈上的血盆大口捂上，但他再怎么努力都没法阻止林元和生命的流逝，他终于崩溃了，掩面泣不成声。

林元和你要我怎么办？！要我带着愧疚、悔恨度过余生吗？！要我怎么接受你死在我面前？！林元和你太不够意思了……

……

得知南荆醒了，南昌原刚从宫里回来就马不停蹄地往南荆住处赶。

“阿荆。”南昌原往床边走来，“感觉好些了吗？”

“我要进宫，现在。”

听南荆执拗地说，南昌原气不打一出来，把手里的药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先管好你自己。”

“大皇子的案子一定有冤情，他不会自刎——”

南昌原厉声打断他，跟南荆说他阿娘知道他九死一生就昏了过去，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南荆沉默了。

这样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林元和确确实实是在南荆注视中自刎的，但那一支神秘的死士，空气中弥漫的特殊香味，七窍出血的挑衅者，林元和消失的尸体……

“爹，如果林元和的死没有一个真相，我一生都不会得安心的。”

他是怨林元和的，不管那是个什么事，林元和都有一万个机会说的，可偏偏林元和什么都不说。

都说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可如今死的只有一个且尸体至今尚未找到，而出来的那个要承受的永远不比死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