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在夏风中重逢

姜梦舟回家路上还在想林铭煜说的话，到家后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他知道这关系到两家人，不是闹着玩的，可林铭煜说让自己信他，姜梦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怎么想的，他不敢轻易的回应林铭煜，他不想把人当替代品。

“砚之，想什么呢，叫好几声都不应。”

一个穿着中式旗袍身材窈窕妆扮精致的女人叫着姜梦舟，她的言行举止都十分的优雅，眼角掠过一丝精明与老练，时尚中带着一股优雅的富家太太的气质。

“烦着呢，别吵。”姜梦舟看也没看是谁就回答，又突然反应过来，“妈，您怎么回来了？。”

“你嗓子怎么了？怎么沙哑成这个样子？生病了？”姜夫人看自家儿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嗓子还沙哑的不成样儿，又想起之前那人走的时候，姜梦舟也是这个样子，只是这次比上次还严重一些，“上次见你这样还是她走的时候，怎么？她回来了？”

“她没回来，但我好像…”姜梦舟当年的那些事姜夫人是知道的，姜梦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晚跟林铭煜做了那些事后，反而有些不太坚定自己的心了，“有些想不透…”

“怎么了？”姜夫人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样子“遇到事儿了？”

“我…”姜梦舟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给姜夫人说自己把玉佩给别人了，而且还是给了林铭煜，不止如此，他还…

“哎哟喂祖宗，你要急死我啊？”姜夫人见姜梦舟半天就说了一个字，心里也急了起来。

“我…玉佩丢了，现在玉佩在林少爷手上，我昨天找他想拿回来，后来出了点事儿，又不知道要不要拿回来了…”姜梦舟想了好半天，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心里想着十年前遇到的人，脑子里想的却是林铭煜。

“你玉佩丢了，现在在林少爷家里，你又不想拿回来？”姜夫人明显没有想到姜梦舟会这么说，S城的豪门都知道那玉佩是姜梦舟要送给喜欢的人，现在东西在别人手中，他又不想拿回来，便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打算送给林少爷？你不是喜欢那什么…叫初初的…？”

姜梦舟没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脑子里很乱，他喜欢锦初，可他对林铭煜好像也有了一些感情。

“你还没说你嗓子到底怎么了？”姜梦舟一直也没说自己嗓子到底怎么回事儿，姜夫人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生病，但这嗓子沙哑的她听着都心疼。

“嗓子没什么事儿，过几天就好了。”姜梦舟说完，姜夫人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看的他心里一阵发虚，这个问题自己逃不过了，嗓子是昨晚上被林铭煜的…搞伤的，他又不擅长说谎，在平复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昨晚在酒店…跟他在一起…”

“他？林少爷？”虽然姜梦舟没有明说是谁，但联合前面说的那些，本来姜夫人也没往别处想，但姜梦舟的精神状态比昨日出门前还差，脖子上还有一块儿若隐若现的红印，俩人昨晚又在酒店，怎么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姜夫人一边劝自己不能失态一边心平气和的给姜梦舟说着“你嗓子…他对你…是不是强迫你了？”

“不是，他对我没其他想法，也没强迫我，是我对他…不是…我…”他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事，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的画面，有昨晚跟林铭煜的也有姜夫人刚才说的。

“他对你没想法，也没强迫你，那你告诉我他怎么你了？”姜夫人看姜梦舟一句话理不清的在那儿说，想理清楚估计是难了，姜夫人见他点头回应，顿了顿继续问道：“你说昨天出了一些事，又说昨晚你们在酒店，所以你们在酒店出了点事，那事让你…对他动了心？让你…喜欢上他了？”

动心了吗？可能是吧，看到他会心跳加速，会紧张到不敢看他，没见到他就想和他在一起…

喜欢…好像也有，想彻底的了解他，占有他，想和他…

昨晚的画面又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脑海中，如果不是理智支撑着，估计就做到最后了…

姜梦舟老半天没有说话，姜夫人也是过来人，自家儿子现在这样子跟当初自己他父亲谈恋爱时差不多，姜夫人寻思了好一会儿，开始了语重心长：“儿子，你对那个初初什么感觉？对林少爷又是什么感觉？你对她真的是喜欢吗？她当初一声不响的在S城销声匿迹，你找了她这么多年，她知道你找她吗？”

姜梦舟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继而似是想清楚了一般猛地跑出门，边跑边喊道“妈，我出去一趟。”

“诶，吃完午饭再去啊。”姜夫人从沙发上站起身，朝跑出门外的姜梦舟喊道。

姜家离林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姜家这东边，林家在南边，姜梦舟从黄包车上下来，敲了敲林家的门，没多久就有一妇人来开门，正是刘姨。

“姜少东家？”刘姨打开门看到是姜梦舟，又想起林铭煜今天早上拿着的那块儿玉佩，心想着他应该是来找自家少爷拿玉佩的，也就没有多问。

“请问，林铭煜是住这儿吗？”姜梦舟看着眼前的小院儿，有些不确定的敲门问道。

据姜梦舟打听到的消息，林铭煜是林家的少爷，家境和姜家一般无二，可眼前这木质的大门，篱笆做的围栏，土砌的墙砖，门前一棵槐树遮阴，这跟他所了解到的丝毫不符，但林铭煜给的地址是这儿没错儿来着，周围的邻居说林家少爷喜欢烟火气儿，基本没事儿就住这儿，一点儿豪门少爷的架子都没有，干起活儿那是一点儿也不带含糊。

“少爷估计还有会儿才回，您进屋等。”刘姨将人带进屋内，又从厨房盛上一杯热茶端给姜梦舟后继续忙着手头的事儿去了。

姜梦舟环视了一圈儿屋里的用具摆设，四个字总结：朴素简单。

姜梦舟坐着无聊便到院子里看种植的花草，没多久林铭煜就回来了，那时候的姜梦舟正盯着一盆开的正艳的白色梗桔，林铭煜一眼就看到了他。

白色的花看着本就单调无比，配上喜欢的人却显得格外奢华。

一时间竟有些看的出神，阳光透过槐树枝叶的缝隙斑斑点点的撒入庭院，那人仿若从画中仙一般出尘不染。

“这梗桔花…跟你真配。”林铭煜回过神，看着院里站着赏花的人，从门口走进院内，声音带着温柔与宠溺，“怎么不进屋？外边太阳晒着，中暑了怎么办？”

“屋里坐着无聊，出来走走顺便等你回来。”姜梦舟看着身边的人，那人一身廉价衣裳，没有一点儿少爷的样子，却也显得格外耀眼，许久，姜梦舟终于开口问道：“那个…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怎么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未等林铭煜回话，姜梦舟拉着林铭煜的手就往闹市的方向跑，然后到了一个无人的楼顶，S城的景色在这里一览无余。

“这儿能看到整个S城，看S城的人来人往，房屋穿梭弄堂，一条长廊，排列一字的青石板，电车穿梭在街道，车夫奔走在大街小巷，看着这奢靡的生活…”

姜梦舟吹着风，看着S城的人来人往，自顾自说着S城的寻常生活，说完便看林铭煜看风景看的入迷，姜梦舟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盯着林铭煜好久，姜梦舟心里想：林铭煜应该…很少有闲暇时间看风景吧，一个电话下来就又要开始工作。

你在看S城嘈杂的闹市，我在想如何给你回应。

“林铭煜。”姜梦舟看着正在看风景的人，他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却又想逗一下眼前人，“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吗？”

说完他又后悔了，可他不想瞒着他，不想让他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想法。

“知道…听说叫锦初，你还为了他离开过S城一段日子。”沉默许久，林铭煜从开口回答他的问题，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可他的内心却早已在听到问题时就已经乱了。

尽管早知他喜欢的人是谁，但他还是想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找个机会告诉他关于锦初的一些事。

“我和他第一次见是在十年前，那时候我家有个宴会，邀请了S城有名的商户与豪门，那时候我才九岁，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着我，但那时候宴会上人特别多，我只问了他身边的一个随从，知道他是沈家的少爷，之后我还去找过他，可他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那次宴会之后没多久，他就离开了S城，我当时等了他七年，又找了他三年，直到现在我都没找到他…”姜梦舟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看到身边人脸上表情几度变换。

“你知不知道…沈家的表少爷是谁？”林铭煜看着远方货运码头准备离港的货轮，又偏头看着姜梦舟，对方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似是不解为何会问这个问题，林铭煜接着说：“十年前，沈少爷的姑母带着一个孩子去了沈家，把那孩子安顿好后便离开了，三天后那孩子趁机偷偷跑回了自己家，却发现自己的母亲一脸安详的躺在沙发上，早已没有了气息，只留了一封遗书，让沈家把那孩子养大，让那孩子改姓沈，就说是沈家收养的义子，沈少爷的父亲帮着将尸身入了殓下了葬，将那孩子带回了沈家，不过却并没有收为义子，只是改了姓，后来那孩子跟着沈老爷去了一家宴会，沈家表少爷在宴会上遇到了一个人，只是那时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人，一直也没敢去打扰人家，只是远远的看着，后来沈家表少爷跟着他舅舅离开了S城，这一走便是八年，刚开始多数人认为这孩子就算学会了经商也不会有什么成就，都在背后明里暗里的劝他放弃，没成想沈家表少爷在分析商业行情及合同商谈上一度让各大商会对他赞不绝口，甚至一个人谈下来一笔价值不菲的生意，悄么声息的给自家商会打响了名号，这一举动让那些看不上他的人从心里觉得他的不好惹，对他开始了毕恭毕敬，但沈家表少爷不在乎这些，他只想做好林家的生意，重建林家，让自己配得上那个人。”

林铭煜停了好一会儿，望着渐行渐远的货轮，接着说：“只是没想到回来后，那人有了喜欢的人，连机会都没给他，听说最近沈家表少爷在想各种办法把人追回来。”

姜梦舟不理解为什么林铭煜会给自己说这些，而且还对沈家的事这么清楚，只见他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自己继续说：“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

姜梦舟点了点头。

“沈家表少爷是林家唯一的子嗣，十年前沈家把他带回去之后，按遗书所写给他改了姓，叫沈锦初，对外称是沈家少爷，对内他还是姓林，这偌大的S城，姓林跟沈家有交往的只有一家…”

他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他脑子里一直在重复林铭煜的那段话。

沈锦初…林家…十年前…

所以他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其实…

原来不是自己找不到，是自己一开始便找错了方向…

林铭煜告诉他的这些信息量太大，一时间他的脑子都处于转不过来的状态。

“所以…你…”他花时间消化掉这些信息后，转过身红着眼问身边的林铭煜，试图从对方眼里看出什么，对方也只是看着他。

午后的阳光依旧那么刺眼，微风吹过发梢，港口的货轮载满货物驶向远方，林铭煜伸手抹掉姜梦舟眼角的那滴眼泪，“姜砚之，我喜欢了你整整十年，你可别对我始乱终弃啊。”

好在离别后会有相逢，好在相逢后你还在原地等候，好在为时还不晚。

“我还能叫你锦小初吗？”

“嗯，只是你一个人的锦小初。”

“也是你一个人的砚之。”

那一瞬间，夏日仿佛不再炎热，蝉鸣也不再聒噪，一如当年他走时，秋雨瑟瑟，宣告夏季的结束，秋日的来临，却也抵挡不住心底的那一丝想念。

“锦小初…我们别再分开了…”姜梦舟双手环上林铭煜的脖子踮了下脚，在他耳边轻声厮磨，湿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肉眼可见的红爬上耳尖。

他们在无人的楼顶尽情拥吻，S城依旧人来人往，闹市依旧人来人往说不尽的嘈杂，但此时仿佛只有他们两个，再无其他。

怪我没认出你，怪我当年没能留住你，你一走了之，留下我等了三年，你说会对我负责，这便不枉我等了这么久。

曾经不知道怎么拥有，所以才会有不敢接近的理由，既然现在拥有了，那就不会轻易说放下。

S城很美，一个人看没意思，所以，我邀你陪我一起看，一辈子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