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变故

虽然林铭煜给姜梦舟留了电话号码，但姜梦舟几乎没打过那个号，就算很想林铭煜也只是看看中秋拍的合照，他从里边挑选了一张特别好看的照片摆在桌上，给林铭煜也寄了一份儿过去。

这段时间的太平日子过得越踏实，就越让姜梦舟隐隐的觉得不安，三天前他们的一次行动有一个负责掩护的成员在撤退时被倭寇抓了，再嘴硬的人也不一定能熬过倭寇的严刑逼供，他不能拿S城联络站几百号人做赌注。

已经上班四个小时了，杨青远在送他来了商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他问了商会门口负责安保的人员，安保人员只说上午有个人来找杨青远，说了几句话就看到他回办公室拿了什么东西就匆忙出去了。

而杨青远此时拿着枪盯着外边巷道的动静，见外边儿没有危险时才放下手中的枪，走到书桌拿起纸笔写着什么。

“明诚，父亲现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拿着这个去找你姜叔，左边口袋里的记得亲手交给他，除了你和你姜叔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个东西。”杨青远写好后把那张纸折成两个小方块塞进自家儿子的衣服口袋，“右边这个是留给你的，到你姜叔家之后再看，看完后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给你姜叔，以后听你姜叔的话，别给你姜叔添乱。”

“那父亲和母亲呢？”杨明城看着杨青远给自己整理衣服，又看见母亲躲在门后时不时的从门缝看外边，他知道父亲平时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一般不会喊全名，可想而知这件事很重要。

“别问太多，以后你会明白的。”在和自家媳妇儿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杨青远将自己儿子从后门送出了家，门外等着一辆黄包车，是S城联络站派来送消息的，他给那人说了个地址后对着自家儿子说到：“走吧，听到任何动静都别回头，也别回来。”

“我不问，我知道父亲要做什么。”杨明城坐在黄包车位上，他一直都知道父母在做什么，要不是之前他隐隐约约听到外边有爆炸声，本着害怕去找杨青远，结果父母都不在家，他本以为是巧合，直到后面好几次父母都不在，他才知道这事儿，“我会把父亲交代的事情办好。”

直到黄包车离自己越来越远，杨青远才从街头离开，而另一边的倭寇也在往这边赶来，杨青远将家中资料烧的一干二净后带着媳妇儿从另一方向而去，在车夫带着杨明诚离去后不久，远处传来不轻不重的枪响，安静了好一会儿后从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声，车夫的手仿佛抖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的拉着车朝前方跑去。

车夫将人带到目的地后给门口的人说了几句，门口那人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只说让人等着他进去找人来接，那车夫看人进去后便离开了此处，只剩下杨明诚一个人站在门口，他一个孩子没熟人带着进去了也会被认成父母没看好走丢的。

不一会儿就有个人把他带到姜梦舟的办公室，敲了两下门对里面的人说到：“少东家，青远哥的儿子来了，送他来的人说是青远哥让送来的。”

“明诚？你怎么来了？”姜梦舟闻声抬头，随即放下手中的文件朝门口走去，从那个小职员手中接过杨明诚后带到办公室的沙发坐着，“你父亲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来这儿？”

“父亲让我来找您说有重要的事。”杨明诚从沙发上站起走到门口，左右看了一遍后轻轻关上门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杨青远交给他的东西，牵起姜梦舟的手将东西塞进手中，“这个信是父亲说让我亲手交给您的，他说让我交给您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姜梦舟拿过信坐在沙发上展开，不知为何他的内心越发的不安，杨青远为什么要让儿子来送信，还嘱咐要亲手交给自己，直到他打开那封信看到内容才明白。

「砚之，前段日子被倭寇抓的那人叛变了，我的身份已经暴露，这一次凶多吉少，诚儿就交给你了，若我出事，我只求你能将诚儿养在名下，给他改个名儿，姓什么都好只要不姓杨，以后当自己儿子养着，将来也有个依靠。

若诚儿问起你就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哥只让你帮这一件事，待诚儿长大再告诉他真相，他若冲动要报仇你就告诉他不要想着报仇，我和他母亲都希望他这一生平安无忧。」

姜梦舟看完杨青远让杨明诚带过来交给他德信，只觉得心口特别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一样，但他得装作没事儿一样，可尽管他装的再没事儿些许哽咽的声音也出卖了他，“你父亲说…让你日后改名跟着我，你…”

“父亲让改那诚儿就改。”杨明诚伸手抹掉姜梦舟眼角的泪，搂住他的脖子贴在肩膀上，明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比同龄人还要懂事，小手拍着姜梦舟的后背用稚嫩的声音安慰着：“姜叔，别哭，林叔知道该心疼了。”

“诚儿跟着你林叔姓好不好？”姜梦舟眼眶微红，他看着杨明诚心疼的不得了，可他又不能让杨青远回来，“黎明破晓，终见希望，以后诚儿对外的名字是林晞澈，林家的大少爷。”

“那以后姜叔就是明诚的父亲了。”杨明诚虽然小，但他知道父亲让他来找姜梦舟就已经做好了后续打算，让他改名也是想让他能再次拥有一个家。

“改口这事儿你父亲没提，我也不勉强，看你自己意愿。”姜梦舟从柜子里拿出杨青远之前买的甜点给杨明诚，然后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忙着未签完的工作，“我这儿没什么吃的，就这些东西可以打发时间，等忙完了带你回家吃饭。”

姜梦舟这一忙就又是一下午，他习惯了杨青远在身边帮他的日子，耳边少了杨青远的唠叨，到下班时间了也没有杨青远强制要求他回家的身影。

他牵着杨明诚的手走在大街上，走到服装店进去给杨明诚买了好几套衣服后穿过大街绕过小巷走回了林家，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到的距离他却感觉现在特别的遥远。

在他带着杨明诚进入林家时，姜珉豪早已等在了客厅，他让刘姨先带杨明诚去餐厅吃饭，打开一楼书房的门等姜珉豪进门后锁上。

姜珉豪没想好怎么跟自家弟弟说这事儿，终归是他那边消息迟了，不然他能带人去支援杨青远，要是早点儿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儿。

“说吧，上面又安排了什么事儿。”姜梦舟一锁上门就变的无比正经，姜珉豪一般不会这么晚来找自己，杨青远的事儿一出，姜珉豪就来了，指不定又安排了什么任务。

“上面没给你派任务。”姜珉豪坐在书房的沙发上看着自家弟弟那严肃且认真的样子，心想也不一定自己来找他就一定是有任务吧，就不能是因为其他事儿？“也没让你参与，这段时间有任务我们会完成，你就安心做你的少东家就行。”

“任务…跟我有关吧。”姜梦舟也不是想不到这一方面，之前的任务通知后姜珉豪和杨青远私下还见过一次，从那次之后杨青远就特别注重他的安全与行踪，“既然进了这个组织，选择了这条路，我就没想过保全自己。”

“任务跟你没任何关系。”姜珉豪和杨青远接到的任务跟姜梦舟确实有关系，但他总不能说上面派的任务是整个S城联络站就算冒着覆没的危险也要倾尽全力保住沈砚初，而且不能让他本人知道，“我就是来说一声，你要是忙不过来孩子可以带回姜家，我跟你姐帮你看着。”

“不用了，明诚我亲自带，放身边安心些。”姜梦舟知道姜珉豪不会说任务是不是跟自己有关，但看这态度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晚了姐姐该急了。”

既然姜珉豪没想说这事儿，他也不强求一定要知道，没任务也没什么聊下去的必要，何况家里还有个孩子，听到了也不好说。

等姜珉豪离开后他才锁上书房去餐厅吃饭，但因为杨青远的事儿也没吃多少，刘姨在吃完饭后带着杨明诚上楼洗完澡就回去了，姜梦舟在书房里整理着杨青远放在他这儿的衣物，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跟杨青远在一起执行任务谈笑风生的那些场景。

“叮～叮叮～”

客厅的座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姜梦舟打开书房的门走到沙发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接起，可他的嗓音却带着一丝喑哑。

“你哭了？”座机那头的人在姜梦舟说第一句话时就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劲，原本夹杂思念的心情此刻被包裹上楼一层温柔与安慰，“砚之，不哭，乖乖，有什么跟我说，你哭着我心疼。”

“没事儿，看文件看的有些累就睡了会儿，结果梦到你带了个女孩儿回来，还说不要我了。”姜梦舟本就忍着眼泪接电话，被林铭煜一句话说的更加忍不住，他尽最大努力想平复自己的心情，可越想装作没事就越是心里难受。

“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名字都在我林家的本儿上了，我可不想婚内出轨，这要蹲大牢的。”林铭煜的声音从电话筒那边传来，带着温柔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笑，“再说我也不敢移情别恋啊，我家砚之宝贝还等着我回家呢，已经伤过他一次了，就算有第二次我也不敢了。”

“噗嗤。”林铭煜说了好大一长串，姜梦舟忍不住笑出声，声音放低后带着一丝沙哑，“谁是你明媒正娶？我记得我没婚配。”

姜梦舟和林铭煜一通电话打了近半个小时，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姜梦舟看到杨明诚从楼上下来。

“煜哥，你等我会儿。”姜梦舟给林铭煜说了一句后朝楼梯间走去，林铭煜本想着趁这会儿时间看点儿资料，结果隔着听筒听到姜梦舟那一丝宠溺，“宝贝怎么不穿外套就下来了？待会儿着凉了可不好受。”

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拿起听筒听着那边的对话，他好像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姜梦舟对那个孩子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乖，我一会儿忙完了就上去。”姜梦舟把人哄着去睡觉后走回电话旁，他不确定林铭煜有没有听到，他看了一下时间现在离林铭煜下班没多久，估计一到家就打了电话过来，“煜哥，我得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等挂完电话杨明诚又从楼上下来，手上拿了个什么东西递给姜梦舟，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姜叔，这个是父亲让我今天给你的。”

这还带分开给的？姜梦舟想是不是杨青远安排的两封，但这一封明显是打开后拿给自己的。

“父亲说让我看完了再决定给不给您，我看完了，父亲说的我无法决定，还要让姜叔做决定。”他把信交给了姜梦舟，在姜梦舟打开的时候坐在他旁边说着。

姜梦舟看到信的第一句还在想这不是给明诚的吗？怎么还要他做决定，直到他看到最后几行：

「明诚，我不知道你姜叔有没有给你改名字，但不管怎样你姜叔对你挺好的，他一个人在S城挺孤单的，以后我跟你母亲不在身边，你记得不要给你姜叔添乱，等你姜叔不忙的时候多陪陪他，以后跟着你姜叔学做生意，他待你不比我和你母亲差分毫，你若愿意就认你姜叔做父亲，这是我与你母亲在很早之前就商量出来的。」

“你父亲说的是看你愿不愿意，你自己决定。”姜梦舟看完把信还给杨明诚，指着下面那一排的小字给他看。

“既然都改姓了，按规矩诚儿理应改口叫一声父亲的。”杨明诚琢磨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有一些纠结，可他一直记得杨青远说让他听话。

姜梦舟把信折好把人拉到身前，笑着将信揣进杨明诚的衣服口袋里，“这信你自己收好别掉了，好歹做个纪念。”

“父亲。”杨明诚摸了摸略微有些鼓的衣服口袋，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学着姜梦舟的语气，“天色不早了，你得乖乖上楼睡觉了。”

“好好好。”姜梦舟刮了一下杨明诚的鼻梁笑着回应，在他听到杨明诚叫他父亲的那一刻，他的内心五感交集，这估计也是杨青远想看到的，“咱上楼睡觉。”

你父亲护我多年，他提的任何要求我都不会拒绝，以后在这S城你就是林家的人，我会护你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