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这儿就是我的家

姜梦舟在林晞澈十二岁时给他找了个S城还算好的中学，或许是成长环境原因，林晞澈比一般家庭的孩子更为努力懂事，每天放学了就往商行跑，帮着姜梦舟打理生意。

姜梦舟不止一次说过让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商行的生意现在还用不到他打理，等他长大了再说。

可林晞澈哪儿会听啊，他一直记得杨青远告诉他的要帮着打理生意，不能光吃东西不干活。

也许是姜梦舟的言传身教，林晞澈十五岁时已经对林家的生意了如指掌，生意上别人解决不了的他都能想到另外的办法解决。

近年倭寇在S城打击各大反倭组织越发严厉，S城联络站的各大行动也常因一些因素受到限制。

天水路某处宅院内，姜珉豪和姜梦舟还有一群人围在方桌前，姜珉豪拿着一支笔在地图上一边勾画一边说着什么。

“目前我们接到的消息，倭寇从他们本土派来的那个专家明天下火车后会经过这几个路口，然后入住御杉酒店308房。”姜珉豪指着S城的火车站的点，一条线划到御杉酒店的位置，“明晚八点半我跟你们沈队进去打探情况，到时候听信号行动。”

“楚队，我申请一个人进去，您留在外边儿，外面得有个人指挥。”姜梦舟听完安排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随后打着申请跟姜珉豪报告，又怕姜珉豪不同意只好把理由也一并说了，“我身份摆那儿，进去也方便。”

“你…小黎，告诉下面的兄弟们，到时候枪声一响全力掩护沈队撤退。”姜珉豪看着自家弟弟那没得商量的态度，知道这事儿就算跟姜梦舟商量也没用，而且他说的也在理，确实姜梦舟身份摆那儿进去方便，“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儿散会。”

姜梦舟在姜珉豪说完散会就朝门外走去，一改刚才的严谨与认真，反而换上了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楚队，再不回家你家那俩崽子可要闹了。”

“唉，没法儿，比不上沈队的儿子天天做好饭等你回家。”姜珉豪自从赵钰涵给自己生了俩崽子后经常拿姜梦舟开玩笑，字里行间的说着羡慕。

第二日晚上七点四十，姜梦舟像往常一样走出林家的商会，他走到御杉酒店附近刚好八点，跟前台的服务员说了几句，服务员听完就给拿了钥匙过来，丝毫不敢耽搁。

姜珉豪在门口盯着御杉酒店进进出出的人，时不时的看一下手表，等指针走到八点半时姜梦舟还没出来，里面也没有丝毫的动静，姜珉豪不禁有了那么一丝担心。

指针走到八点四十分，姜珉豪和在外一起等着的人看到站在酒店外的倭寇全都朝酒店内部跑去，还有个指挥的人在喊后面的倭寇快一些。

“砰～砰～砰～”

御杉酒店内传来好几声枪响，姜梦舟还不见身影，连一丝的消息都没有，姜珉豪也不能干等着，他让外边等着的人尽最大努力把酒店内的倭寇引出来，里应外合更好撤离。

不多时姜珉豪听到酒店内传来什么东西引爆的声音，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看到二楼的一个房间甩下一根麻绳，姜梦舟从室内顺着麻绳跳下来后躲进了一旁的死角。

酒店门口的倭寇还在往这边集中攻击，楼上也有倭寇，在这种情况下姜梦舟根本没法儿通过十米的道路与他们汇合，他看到姜梦舟的肩膀上有血迹渗出将白色内搭染的通红，不由得担心起来。

“所有人听着，掩护沈队撤退，朝着门口给我狠狠的打，”姜珉豪向周边的部下喊到，手上的攻击没有丝毫的停下，在姜梦舟说一个人进入御杉酒店后他就以楚闻的身份向上面请示了要不要同意沈砚初一人进入御杉酒店，上面回复就算搭上整个S城联络站也得保沈砚初安全撤离，“等沈队跟我们汇合了就撤。”

等姜梦舟从对面街道过来，姜珉豪把他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就想拿出衣服口袋里的绷带给包扎，可姜梦舟把他手按住了，摇头示意不用包扎。

“小伤，没事儿。”姜梦舟看姜珉豪盯着自己肩膀上的伤，知道他又在担心自己，可这节骨眼儿下倭寇的增援随时会到，迟一分钟都是在拿整个S城联络站赌，“楚队，任务完成了，让大家都撤吧，倭寇的增援马上到了。”

等姜梦舟和姜珉豪一群人撤离御杉酒店后，姜梦舟顾不上伤口有没有包扎朝林家走去，他今天借着有事晚回把林晞澈一个人留在家里，以前这个时间段林晞澈已经睡了。

“父亲？”姜梦舟说今晚会晚点儿回家，他就在房间里看了会儿书顺便等姜梦舟回家，刚才听到动静就下来了，入眼就看到姜梦舟衣服上沾染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你受伤了？”

“没有，回你自己房间去”姜梦舟没想到都大半夜了林晞澈还没睡，他是受了点伤，但林晞澈问起他不能说，他答应了杨青远等林晞澈长大了再说。

“您去了城中心，我听同学说那儿今天聚集了比往常多三倍的倭寇，像是在保护什么人。”林晞澈之前听杨青远说过姜梦舟有多爱逞能，也听过杨青远给他讲之前和姜梦舟走南闯北时的距离，他记得清清楚楚，“父亲，您是去杀那个人了吧。”

“没有，别乱想。”姜梦舟没想到林晞澈会想到这一块儿上面，现在孩子的消息都这么灵验了吗？还是说现在的孩子都太过于懂事，“只是工作时不小心碰到了。”

“我没乱想。”林晞澈低着头站在原地没动，牙齿咬着上嘴唇撕拉着上面的死皮，许久后才小声的嘟囔出一句话，不知是因为变声器还是因为什么，姜梦舟听到林晞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咽，“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几年前就知道了。”

“你…”姜梦舟没想到他费尽心思瞒着林晞澈的事对方早就知道了，杨青远出事儿前还让他找理由搪塞过去，都过去两年了，没想到林晞澈早就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几年前跟着母亲回S城后有一次晚上我被外边的声音吵醒，按理说这么大动静他们不会对我不闻不问，一直等外边没动静了我才知道他们都不在家。”林晞澈从摆放柜下面拿出医药箱，解开姜梦舟的扣子露出受伤的地方，用镊子夹着棉花将表面的血迹擦拭干净后抹上药，一边包扎伤口一边云淡风轻的说着：“一开始我以为是巧合，直到后面每次外边有动静他们都不在家我就猜出来了，之前父亲让我来找您时我就知道，他其实是想让您照顾我，让我认您做父亲。”

“你都知道了…”

“全都知道了。”林晞澈给姜梦舟包扎好伤口后给他披上外套，又将药箱放回原处，拿着抹布处理着桌上染血的棉花和血迹，“父亲，您不用瞒着我，我已经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总归是要知道的。”

“这事儿说清楚了还是我的错，我当时就应该早点儿去找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这样儿。”姜梦舟抬头看着林晞澈清理着桌面，声音带着一丝悔之不及，把外套往上拉了拉，将一串钥匙放在桌岸上站起身往楼梯走去，在楼梯的地方停了好一会儿，“书房抽屉里有你父亲当年交给我的东西，钥匙给你放桌上了，你自己去拿出来看吧，看完早点儿睡，你要是想离开我也不拦着你，总归你还是杨家的人，但你父母说让我抚养到你成年，在你没成年之前我都会管着你。”

姜梦舟上楼后林晞澈还待在原地，桌岸上的钥匙在灯光下闪烁出一道银白的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自己早就知道这一切的事实说出来，如果没说…今晚应该跟往常一样吧。

他在沙发上坐了好久才拿起桌岸上的那串钥匙，打开了那扇他熟悉却又陌生的书房，书桌上摆着姜梦舟与林铭煜中秋时拍的照片，还有一张姜梦舟带他去一个商行宴会的合照。

他打开书桌抽屉，里面有一封写着他名字但没有封口的信，上面压着一个木制的雕花首饰盒，他将那封信拿出来坐在椅子上拆开，字里行间都是杨青远对他的嘱托，那个首饰盒里的东西是杨青远的母亲传给他的，现在杨青远又把这东西留给了林晞澈，里面还有一对杨青远亲手做的戒指。

他把那封信和那个首饰盒放回书桌的抽屉内，关上灯走出书房，将书房钥匙攥在手心里上了二楼，姜梦舟的房间灯还亮着，门也没关。

染血的衣服被换下混着那件外套被随意丢在地上，姜梦舟就那么躺在床上睡着了，他进入屋内将书房钥匙放在床旁的柜子上，又将被子拉过来给姜梦舟盖好，坐在床沿边低着声说着，“其实当年父亲让我给您送那封信过来时我就知道结局是什么了，归根结底还是那些倭寇惹出来的，您不用觉得是自己的错，我们的命在那些入侵者的眼里都太脆弱了，他们的一句话就能让一个家支离破碎，我很庆幸自己出生在这个家庭，也很感谢您在我父母离世后一直照顾我，很感谢我的父母和您还有千千万万个在这条路上为了这个国家而做出的一切的人。”

他跟着姜梦舟快三年了，他没在姜梦舟面前提起过杨青远，他知道姜梦舟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提了又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互相不提也挺好的。

“说实话每次您去做这些事时跟我说晚点儿回来我都会害怕，好几次我都看到您捂着伤口从外边回来，我已经失去亲人一次了，我不想再看到您有事，我从未想过离开您，在您带我回这个家的那一刻，我就把这儿当成家了。”林晞澈把床头的灯灭掉后捡起地上的衣服走出房间关上门，靠在外边的墙上抬头看着走廊的夜灯，灯光有些许的刺眼，不知是为了防止眼泪掉下来还是因为灯光太过于刺眼，他闭上眼缓和了许久才睁开，“我现在是林晞澈不是杨明诚，您说过我是S城林家的大少爷，我不会离开您的，父亲。”

在林晞澈坐在他床沿边说话时姜梦舟就醒了，听着林晞澈在房间给他说心里话，他一直都觉得对杨青远有亏欠，杨青远出事后他把对杨青远所有的亏欠都放在了林晞澈身上，可在林晞澈说那一番话时他不知为何涌出一股难受，心里堵得慌。

林晞澈说的也没错，他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的早晚也会知道，与其一直这样瞒着不如早点告诉他。

林晞澈把他当家人，他又何尝不是把林晞澈当亲生一般，他看着林晞澈从咿呀学语到如今这般模样，看着林晞澈在商会里帮他处理一些琐事，已经三年了，是孩子总会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