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淮神色顿了顿，叹了口气没说话。他当然知道这很正常，但想起来免不了会有点伤感，毕竟阿婆这么大的年纪，本该颐享天年的年纪。

儿子却常年不在家，儿媳妇在别的城市，有时候忙起来，什么节日都通通没回来过，只有孙宸这个小的，倒是陪伴在她身边。但是人老了，有时候活动不便，有什么意外很正常的事情。

林淮心头一紧，眼神瞄了眼被关紧的房门，从兜里掏出来手机，在黑名单里找到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他指尖轻轻划过，拇指摁了下去。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手机上的滴滴声开始接通。

“喂？有事？”对面嘶哑着声音张口。嘴里像是含着烟似的说话含糊不清。还有一些敲击键盘的声音，

林淮眉梢一跳，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在哪里，他的语气顿了顿，声音放低，直接开口“阿婆摔了，在我们这。”

对面一愣，迟疑了两三秒，仿佛没有听清林淮在说什么，只听他情绪稍微变换了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声音也变得正常多了“你别吓我，林淮。”

林淮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他垂着眼有些烦躁，挠了挠头“谁特么那这种事吓你，快点滚回来吧。”

挂完电话，林淮的脑子一空，感知到自己像被一双冷漠的眼神盯着，他抿抿双唇回头看着陆雨。

果不其然，陆雨盯着他差点想翻白眼“那有你这样叫人回来的，你那狗脾气要是我铁定扇你。”

听着陆雨的话，林淮一下泄了力气，他抬眼眼睫微颤，压低声音无可奈何道“妈，我的亲妈，能有你这么偏心的吗？我只是稍微急了点，况且孙宸那……”他顿了顿，察觉到这是在陆雨面前，那句孙子被他咽了下去“对我也是这样的，我们相处模式就这样。”

陆雨还是第一次听见林淮谈起和孙宸的关系，他眼皮跳了跳，想到孙宸那乖乖的样子，不由得觉得自己儿子就是在欺负人家，急忙打断他“我又不是傻子，你是个什么样，我不清楚吗，那人家孙宸看起来又乖又听话，哪像你，一天没个正行。”

林淮有种白聊的感觉，他叹了口气，垂下眼睫，嘴里哼哼唧唧干脆不说了，一向在外人面前的强悍也荡然无存，果然，他这个脾气在他妈面前就是渣渣“切，你又没有看到过……”林淮小声嘟囔。

“阿宸，我要喝水。”屋里，一声一声嘶哑声从关着的房门里传来，林淮一愣，本还在抱怨的心也在此刻消失了，他抬头，看着陆雨急切的走进屋，打开卧室门的一霎间，鼻尖又猛得传来一股药味，他这次没有任何表情。

只静静的走了进去。

卧房的暖光灯并不刺眼，朦胧间像是流光撒在地面上，柔柔的落在躺在床上的阿婆。

她一双温柔的双眸落在站在门口的林淮身上，嘴间残留的一抹水渍被陆雨轻轻擦去，她抬头笑了笑，又挥手唤着林淮“阿宸，你回来了啊？”

她盯着林淮，尽管嘴里叫的不是他的名字，但林淮好像并不反感，他只在陆雨抬眼微眯眼睛的时候就咽下了那句我是林淮这句话了，他敢现在在老妈面前说那句实话吗？林淮心里摇摇头表示的确不太敢。

“回来了，才回来呢，奶奶”林淮磕磕巴巴的开口，撇了眼陆雨又回过神来看着阿婆。

阿婆笑笑，看着林淮的脸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什么“怎么就你一个人呢，阿淮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林淮动作一僵，笑意盈盈的有些尴尬，他撇眼看着老妈，又看着阿婆“林淮啊？”林淮哽了一下“应该在回来的路上吧。”

“回来的路上？”阿婆突然急了，瞬间耷拉下脸，满是皱纹的眉头皱在一起“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又欺负阿淮了？”

阿婆显得有些激动，面色也不由自主变得潮红，林淮听着阿婆的话，突然有些感动，瞄了眼陆雨的眼神，觉得这世界上还是有明白人的。

但戏总归是要演下去的

他抿抿唇，摇摇头扬起嘴角，轻声道“没有，我没有欺负他。他应该是有点事吧，等会儿就到家了。”

话落，老人家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咳嗽了两声，乍然间，又猛得坐直身体拧眉，颤抖的右手一瞬间打到了他的脊梁骨上，林淮还没反应过来，眼睫颤抖了下，诧异的转过头就听见了阿婆的声音

“你个臭小子，之前就觉得你不老实，这么大的人了，还欺负阿淮？想骗我？那你老实交代为什么不等等你弟弟，啊？”

林淮抽气忍痛，急躁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口，陆雨却在一边笑得津津有味，但看见儿子幽怨的眼神后，也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拉过阿婆的手“没事的，阿姨，孙……林淮马上就到家了。这件事跟孙宸没关系。”

老人家冷哼一声，撇撇在一边坐着瞪大双眼的林淮冷笑一声又转头看着陆雨温和笑笑“好了，别替这孩子辩解，你们一家人对他够好了，都是孙宸这孩子不够省心的，我之前就告诉他好好照顾林淮的，今天来打扰你们，现在林淮都没有回来，像什么话嘛。”

像什么话？林淮也想问像什么话，这本来该是孙宸的一巴掌却被他硬生生抗了，想当初谁告诉他阿婆年老体弱的，但这一巴掌差点把他脊梁骨拍断似的，他垂下眼痛的有些龇牙咧嘴，欲哭无泪的觉得要是现在孙宸出现，他铁定能抽死他丫的。

恰在此时，门口的门铃响了好几声。

下一秒，随着一阵风过，一个人影一溜烟的跑进屋里，他的动作极快，连空气中还散发着他跑过时雨中携带的土腥气。

“奶奶”有人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