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分离

时间走进四月，今天是四月四号周一——一个在日历上标注假的清明节。按照寻常高中的思路，学校会凑今年清明节的规定来一个上七放三，但W市四中就不走寻常路，今年清明，他们不休假。

应景的是清明节这一周，W市都阴雨连绵，太阳似乎都不肯露脸。

第一节课下课，孙芮黥被唐棠堵在了座位上“大嫂，老大去哪了？一早上没见人影。”

“她去拿快递了。”“还有在学校不要叫我大嫂！”孙芮黥压低声音。

“嘿嘿，顺口了，下次不会了。”唐棠大大咧咧道。之后她又跟孙芮黥闲聊了一会。窗外的雨不大不小，就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很快铃声响起，它催促着唐棠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准备开始第二节课。

“叮”的一声手机信息声把唐棠从学习中拽了出来，她把一只手伸进桌洞握住了手机。

“老师，上厕所。”唐棠举起没握手机的手，向老师请假。得到老师的首肯后，她缩着握有手机的手奔向了厕所。

唐棠进了其中一个隔间，解锁手机，点开了陈斯煜发来的信息:元旦表演拍的照片发给我。

唐棠想也没想，点开手机相册把那张被学校论坛戏称为“结婚照”给煜神发了过去。

站在斑马线一侧的陈斯煜打着伞，等着红绿灯一只胳膊还夹着个已经拆开了的快递，看着手机上发来的照片，嘴角上扬。

雨水滴滴答答，在陈斯煜的伞上跳着舞，她看完手机，瞄了一眼信号灯，见它已经变绿了，就边看照片边向对面走去。

这时在陈斯煜右侧响起一阵急促的汽车鸣笛声，她偏过头，等到看清楚后，瞳孔瞬间放大，映入了一辆失控的厢式货车。

尖锐的刹车声痛苦的响起，但最后还是没能避开陈斯煜。

深色的伞腾空而起并伴随着闷重的撞击声，紧接着伞沿抛物线的轨迹落下，雨水沉闷的打在伞面上。

伞的一侧，一只水晶球和一张纸片从快递盒内滚落了出来，雨滴打在玻璃制的球面上，聚成大水滴滚落，打湿了卡片上的那一行字——祝我女朋友孙芮黥生日快乐！

雨水冲刷着街道，努力的稀释滩在路面上的血迹。

手术室的灯亮起，不一会一个穿着精致但衣服已经半湿的女人狂奔到了门前“你好……警察同志，我是……陈斯煜的姑姑。”女人喘着粗气。

“哦，您侄女现在正在里面抢救，您先缓一缓。”警察在一旁安抚道。

“只是，她父母呢？我也给他们打电话了。”警察看着还在平复心情的陈斯煜姑姑，满脸疑惑的道。

女人深呼吸了几次后终于趋于平静，开口道:“她父母，现在在外地，一时半会赶不到。”

回完话，女人便沉重的叹了口气，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眼睛紧盯着那盏手术灯。

女人坐在长椅上，不停的看着表，她就像是不认识表的孩子一样，看了好几遍就是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几点，而且她在这里等了多久。

手术灯忽的灭了，女人像是打开了开关一般，猛地站了起来，焦急的看着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医生……我侄女她……”

医生边摘口罩，边安慰她面前过于不安的女人“患者家属是吧？患者现在已经抢救回来了，但现在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现在先进重症监护室，等到她父母来了我再详细的说。”

女人得知侄女没事后，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很快她又紧张起来。医生说的再详细说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一早，一男一女满脸慌张的来到了护士站“你好……我们，我们是陈斯煜的……父……父母……她……”男人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说。

护士边安慰他们边找“你们先不要着急，患者叫陈斯煜？昨天车祸送来的那个？”见男人点了点头，“哦，那她在重症监护室，从这里上三楼，……哎！？话还没说完啊，左手边的那一间。”护士刚说一半，那一男一女便冲三楼奔去，她见怪不怪的冲面前潮湿的空气说完话，然后叹了口气，在医院这种情况她见多了。

陈父陈母费力的爬上了三楼，焦急的左右寻找着，陈父一转头看见了自家妹妹。“小默！”陈父拉着陈母冲陈斯煜的姑姑，陈默奔去。

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陈默听见叫声后，从自家老公的肩上抬起头向那边望去，见陈斯煜父母来了，便握着自家老公的手站了起来。

“阿煜……阿煜怎么样了？”陈父边喘气边询问。

“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医生要你们来再详细说。”陈默说着垮着脸，看向了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陈斯煜。

“那，我们去……去找医生。”“焕，别哭了，你听小默说阿煜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咱去找医生，不哭了啊。”陈父对从昨天得到消息后就开始哭，好不容易不哭了，到医院看见自家闺女又开始哭的陈母安慰道。

医生办公室，陈父坐在椅子上，陈母站在他身后，他们一起面对着指着X光片说话的医生。

“她现在这里，这是右腿小腿，粉碎性骨折，…………需要转院。不然会错过最佳的回复时期。”

陈家父母心事沉重的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陈母趴在门外看着躺在里面的陈斯煜，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

陈父走到陈默和她老公面前，重复了刚才医生说过的话，陈斯煜的姑父想了许久“我现在就去给阿煜办休学手续。姐夫要我说，阿煜在首都治好了腿，就呆在首都发展吧，这样你们一家还可以团聚，老爷子最后的心愿也能了了。”

“嗯，你说的对，那就麻烦你了。”陈父身心疲惫的对他的妹夫说。

四中，高二一班。

孙芮黥看着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皮一直在跳。从昨天中午她就开始给陈斯煜打电话，发消息，但她同桌都没有回她，电话也显示关机。

她问了楚轩，问了齐鑫，问了唐棠，就只有唐棠说陈斯煜在昨天上午的时候问她要了张照片，之后就没再联系她了。而其他那两个人压根就没跟陈斯煜联系。

孙芮黥没有办法，只能去问老连，但老连只是说陈斯煜父母今天上午给陈斯煜请了假，具体的他也不知道。

就这样孙芮黥担心了陈斯煜三天，三天后星期五孙芮黥的桌子上出现了一只有裂缝的水晶球，以及一张被雨水冲糊了的卡片，卡片上隐隐能看出孙芮黥的名字，以及生日快乐那四个字。

问过之后才知道，这只水晶球来自一个车祸现场，来自陈斯煜，她同桌，她爱的人的车祸现场。

孙芮黥心情麻木的看着那只水晶球，一滴滚烫的水落在球面上，她看着滴落在水晶球上炸开的水，视线逐渐模糊，越来越多的水在球面上炸开。

“别哭了，至少老大没有生命危险了。”站在一边的唐棠递了张纸，给盯着水晶球一直哭的孙芮黥。

“哭？……我哭了？”孙芮黥有些疑惑，伸手摸了摸眼眶。触手的湿润。

那天孙芮黥翘了一个下午的课，自己去了W市的医院。

“你说陈斯煜？我看看啊，哦！找到了四月……六号，小妹妹陈斯煜在四月六号的时候就办理了转院手续。就是在周三的时候……”护士看着面前穿着四中校服，满脸泪痕的女孩，可惜的说。

半晌，女孩也没说一个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护士看着女孩的背影，叹了口气，这种事她在医院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