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嘲笑
“你说你姓谢,我可以叫你阿谢吗?”
阿谢……
谢天阑仔细想了想,随便点了点头,“可以啊。”
外面天色红彤彤的,太阳落下残留着一片晚霞,如光芒般在将要乌黑的天空
里顽强流淌。
随着天空逐渐暗淡下来,城市里大大小小的地方亮起了五彩斑斓的灯光,路
上车辆依旧来来往往,有的下班回家,有的回去加班工作,又有的不知去向哪里。
斑马线绿灯亮起,一群人匆忙走过,去往城市的深处。
他们并没有夜晚而停下。
他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起身道:“去逛逛吗?”
张司欲没有推迟,“好啊。”
谢天阑两根手指勾起外套,披上肩膀,张司欲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了穗安。
外面的声音哔哔在响,他们穿梭在灯光暗淡照着的马路旁,看着他的背影,
谢天阑心里感叹道,好像啊。
身高到腰间处,散乱的头发,跑在最前面,一转头,肉嘟嘟的脸蛋勾抹出笑容
,笑的好灿烂,他的小手拉着小时候的自己,一晃一晃的。
星星触拥着蓝天,肆无忌惮的漂泊。
脚下跨出一步,前面的身影如梦境般出现裂痕,随后破碎开来,碎片袭卷他
而去,吓得他从回忆中清醒。
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停在一家挂着古遥花店的门前。
房子看起来很小,粉红色瓷砖的装饰,上面画有散布的点点花瓣,好像它画
的时候混进去了不同颜色的荧光粉,漆黑灯照不到的地方在发着紫蓝白光,里面
框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服务员正在摆弄它们。
暗红高冷的玫瑰,甘愿做配角的满天星,纯净洁白的百合,高贵浓郁的风信
子,朴实淡雅的吊兰……在暖色灯光映射下散发着独自的绚丽。
一位男顾客进去向服务员要了束薰衣草,薰衣草有着代表纯真初恋的含义,
不知道是去跟哪一个人表白,这么幸运。
在那一瞬间,在张司欲眼里,谢天阑看出了不一样的色彩,淡蓝色的瞳孔里
面浸染了新的颜色,红色,白色,紫色,黄色……一抹抹在天空落下,呈现一幅独一
无二的画。
原来在看花啊。
“喜欢什么花,我送你啊。”谢天阑走到张司欲面前说道。
他笑了一声,摆摆手,“哪有男孩子喜欢花的,只是觉得好看多看一眼。”
口是心非。
谢天阑不相信他说的话。
一个人嘴上可以骗人,但眼睛不会。
眼神的那种被吸引感,是表现的出来的,是看得出来的。
“不是不喜欢,进去看看就喜欢了。”
张司欲还是拒绝了,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我喜欢的花。”
“我喜欢白蝶子,它纯白洁净,每一朵花像一只白色独一的蝴蝶,不受污染
。”
白蝶子……
又道:“我又喜欢叫它裙又,白色独一的蝴蝶映出来裙子的轮廓,风轻轻一吹
,唯美无瑕。”
裙又?
一时间谢天阑想尽了脑海里看到过的花,却想不到他形容出的是什么花,纯
白洁净,像蝴蝶,有裙子的轮廓……
五个字。
没听过的花。
“那是怎么样的花?”
张司欲看着他,“下次见面送给你看看。”
下次见面。
“好。”
接着,两人继续走着。
路过一家名叫思的甜点店,他们进去要了两份,当饭后甜点吃了,结账过程
中,像你打我闹的小情侣,你争我抢的,有说有笑,是说不清的温馨。
晚些,夜风起了,温柔又狂躁的吹着,格外冻人,本就穿着短衬衫张司欲打了
个寒碜,越发觉,这刺骨的寒风中带着数不清,看不见的银针,冻得生疼。
原本现在陕西的十月份还属于秋天,可天气却已经降到了十多度以下,空中
哈出的热气看得如此清晰。
忘穿衣服了......
一件外套顺势披在他身上,覆盖了冻僵的双手,它像火炉一样带有炽热的温
暖,是它主人身上留存着的温度。
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提醒。
“下次出来记得多穿衣服,不要逞强。”说着,还替张司欲整理了衣服。
被说的某人乖乖的点了点头,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泛起微红的晕。
砰砰砰......
不是,不就别人替你整理了一下衣服吗,你跳这么快干什么?!
心脏不由自主的跳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一起一落,冲击着胸口。
控制不住。
真听话。
谢天阑收回手心里道。
“走......”
突然,张司欲拉住他的手臂,支支吾吾的道:“阿谢......学校有门禁,我得回去
了。”
说完,不好意思的挠了一下头。
谢天阑听他这么说,看了时间,晚上十点多了,的确不早了。
“好,我有车,送你。”
张司欲忙摆手拒绝,不用麻烦的。
谢天阑觉得他是不好意思,想说,没事的,顺路,可张司欲已经拿着手机叫车了。
距离两公里之外的司机接了这单,时间显示,他要等上十分钟左右,便在路边等,他发现,谢天阑并没有走,而是站在自己旁边,于是询问他。
“你不走吗?”
谢天阑手撩过额头挡着眼的发丝的动作顿住了,“……”
立马点点头,“走。”
哎。
他走了几步停下,想到那个问题,回头问道:“你......是龚边市西晓区南洋路口的人吗?”
“不是......”
“那你小时候五六岁去过那里吗?”
这句话谢天阑问的很急匆,张司欲话没说完,因为它是最后一个能证明前面的人是小男孩的问题。
张司欲愣愣的摇头,"怎么了?"
不是啊!
“没事,就问问,我是那里的人,有事可以来找我。”他说完,不等回答就走了。
他离开的背影,张司欲不知道怎么看出了低落的感觉。
答案不是他想要的,张司欲不是龚边市西晓区南洋路口的人,他小时候没有去过那里,两个答案双双致命,在刺痛着他。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让谢天阑难忘的小男孩到现在,还是没找到。
本以为,希望那不确定的想法是自己胡乱猜测就行,就能证明他们是同一个人,可谁知,答案远在他意料之外,早知道是这样的答案,他心里大概想的应该是:
不问多好,给自己留这一不完全知道的沉浸式答案。
好愚蠢啊,我竟然要他们是一个人。
想到这,捂着脸嘲笑自己。
紧闭的车里面,谢天阑手遮着眼靠在座椅上,看不到表情,可空气中弥漫的是阴凉的气息,又安静的可怕。
十多分钟过去了,他还是没有从答案中走出来。
一句不是,一个摇头,都是他不愿意相信的事实。
现在的他,二十七了,十二岁遇见他已经过了十五年,这之中没有一天是不希望找到那小孩的。
对于别人来说,他这只不过是童年一个陪伴不久的过客,但对于谢天阑来说,不止是简单的过客,更是一个不可缺失的好朋友。
是不是当初他问到他的名字,就不会找的这么艰苦。
2002年6月10日,西晓区白华公园。
“高......高点......”
“好。”少年说完,手上的力度不禁大了些,秋千被他推的,呈现出四十五度。
上面的孩子得到了满足,笑的可真是开心。
他笑的很好看,像雨天过后的一缕残阳,触拥着人们的眼,又像寒冬里被白雪覆盖不了惊艳的梅花,依旧让人心动。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天空,格外的蓝,太阳不知所踪,见不到一片白云,从早上到现在,也是这样。
“小孩,认识这么久,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少年问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这问题一出,刚刚还笑嘻嘻的孩子,现在垂下了脸,名字这个词,似乎让他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可是他的哥哥不知道,他的名字不好。
叫什么张司欲,简直浪费了这么好的名字。
是那些邻居叔叔阿姨说的,他好像不配有这个名字,他摇了摇头,不想说。
他怕他说了,也觉得名字不好,那样他的哥哥就不会跟他玩了,到时候又孤孤单单的。
少年笑着回答他,“没事,不想说就不说。”
玩的晚了,小孩也满身是汗,但他丝毫没有累的样子,少年用衣服替他擦去脸上的汗水,牵起他的小手离开了这里。
小路旁边,有一株大一点和一株小一点的花,它们相互隔开着,风轻轻一吹,两株花摇头晃脑的,触碰在一起,宛如大手牵小手的他们。
花有落时,草有枯时,人也有别时,终究是回不了那一天。
手机一条消息弹出,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消息上说,要他在17号回来公司一趟,跟传唤人签协议。
他呼出一口气。
可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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