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陈星辰吃错药了

“新年快乐。”

陈星辰握电话的手有点过于用力，指关节都发白了。

“我刚给你打了两个电话，都占线。”

“是吗，我刚才也给你打了两个电话。”

“可能咱俩正好同时打电话了吧。”沈橘子会心一笑。

“是吗，好巧啊。”应该是心有灵犀吧，陈星辰心里想。

“沈橘子你快点，我还等电话呢。”

对面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

“你先等着，我还跟同学没拜完年呢。”声音有点小，好像是跟后面的什么人在说话，应该就是沈橘子说的沈苹果吧。

“我弟弟想用电话，对不起了，我们改天再聊。”沈橘子抱歉的说道。

“是哥哥。”对方用力喊道。

“没关系。”陈星辰也不想难为沈橘子。

“拜拜。”

“拜拜。”

挂完电话，沈橘子就朝沈苹果扑过去。

“啊，疼，妈，救我。”沈苹果一声惨叫传来。

“谁让你故意捣乱我打电话。”沈橘子威风凛凛的骑在沈苹果身上，又是挠又是瘙痒的。

“都多大了，还打架。”沈妈林颂群端了一盘子瓜子花生，拿到茶几上。顺手把剩下的花生壳、瓜子皮扫到垃圾桶。

“说谁是姐姐？”

“你…你…行了吧，咱家你是老大。”沈苹果气喘吁吁的求饶。

“差一分钟，你也是个弟弟。”沈橘子说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沈苹果委屈的看着那根手指头，一分钟的屈辱，可能会追随他一生吧。

肯定是当时，沈橘子踹了他一脚，他才慢了一分钟的。

沈爸沈玉良收拾完厨房，走进客厅，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俩孩子打闹，然后扬扬下巴，示意了下林颂群。

林颂群转身去卧室，不一会出来后，手里拿了两个红包。

“哦，又发压岁钱了。”沈苹果小孩子似的蹦高跑过去。

“你慢点。”林颂群心疼的说道。

“哎呀，跑这点路，没事。”沈苹果几步跑到林颂群身边。

林颂群关心的瞪他一眼，真拿这个孩子没办法，就因为出生时脑供氧不足，沈苹果跑步不协调，特别容易摔跤，从小到大，沈苹果几乎没有参加过任何体育活动。

沈玉良和林颂群一直觉得愧对这个孩子，但是沈苹果属于天生乐天派，他心态很好，也没有自卑什么的，在学校跟同学关系也都很好，老师们也都很喜欢他。

“这是橘子的。”林颂群把红包放到眼巴巴盯着她的沈橘子手里。

沈橘子立刻眉开眼笑的，“谢谢，爸妈，新年快乐。”

“这是苹果的。”林颂群把大大红包放到沈苹果手里。

沈苹果捏了捏红包厚度，开心的说道：“谢谢，爸妈，新年快乐。”

林颂群看着依偎在身旁的儿女，一脸的欣慰。此刻，她别无他求，只希望一对儿女能够健康平安一生就好。

挂了电话，陈星辰在客厅坐了会，陈炳春已经去睡觉了，陈星辰看了会春晚，也不知道演的是什么，一帮人连唱带跳的，直到开始唱难忘今宵，陈星辰才关了电视，走回卧室。

陈星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又开始刷题，可能是选的卷子太简单了，陈星辰刷着题，嘴角弯起的小括弧都能放下一个长公式。

一直以来陈星辰对放假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期待赶紧开学。

大年初一，天空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陈星辰穿好羽绒服，带上帽子就出门了。

大街上人很多，整个冬天就一直很干燥，没想到今天很应景的居然会下雪。

陈星辰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在家里他感觉很是烦闷，忍不住想出来透透气。

雪花飘到肩膀上就消失了，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积雪，陈星辰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沈橘子的小区外。

小区门口贴着红红的春联，大门上贴了两个福字。

陈星辰在小区门口站了好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一直到腿都麻了，才转身往回走。

不知道心里在期盼什么，又有点慌张，怕出现什么。总之，新年第一天，陈星辰在心烦意乱中渡过。

忽然想起老话，都说新年第一天，开开心心，来年才会顺顺利利，此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陈星辰走到家门口，刚要开门，突然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影冲出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陈星辰对妈妈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此刻，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妈妈，高虹。

高虹没想到陈星辰会站在门外，她一时停下脚步，热切的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

“你是星辰吧，我是，是…”那两个字突然说不出口了。

十几年来，陈星辰很多次想去问问，当初为什么不要他，他真的这么讨人厌吗，那为什么当初要生下他呢？

陈星辰冷冷的看着高虹，高虹满含热泪的走向陈星辰，想抱抱他，陈星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高虹看着眼前的儿子，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她终究是后悔了，当初为什么没带着孩子一起走。

“你怎么还不走？”陈炳春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高虹忍不住眼泪，哭着往楼梯口跑去。

从始至终，陈星辰没有再看一眼高虹。需要她时，她不在。迟来的母爱，他也不需要了。

“她，她…”陈炳春没想到陈星辰会在门口。

陈星辰没有讲话，侧身走进房间，陈炳春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斜眼观察着陈星辰。

陈星辰并没有多问什么，径直走进卧室，羽绒服都没脱，直接倒在床上。好冷，他蜷缩成一团，像在母体里婴孩一样，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仿佛又回到小时候，每次陈炳春打完他，他躲在小小的角落里，蜷缩在一起，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好想躲进妈妈的怀抱，曾经他温暖的避风港。

半夜，陈星辰冻醒了，他起身脱掉羽绒服，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他摸摸额头，很烫，估计今天冻着了。

他踉踉跄跄走去客厅，在抽屉里找到了退烧药，就着凉水喝了下去。冰凉的液体，一直流进胃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喝完药他又回到卧室，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他再睁眼时，发现躺在四周一片白，这里是医院？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陈星辰想了想，模糊的记着是陈炳春背他来医院的。

突然，陈炳春推门进来。

“醒了？你小子。。”陈炳春刚要骂，忽的想起来这是在医院，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

陈炳春说着把保温瓶放到桌子上，打开盖子，取出里面冒着热气的粥，吹了吹，冲着陈星辰说道：“起来吃点粥，我在医院食堂打的。”

陈炳春可能有点不太适应这样说话，关心的话也说的像是在教训人。

陈星辰目不转睛的盯着陈炳春的一举一动，第一次感觉到陈炳春是真的在关心他。

他坐起来，闷着头大口把粥吃完，他确实是有点饿了。

下午的时候，姜宇风风火火的来医院探望陈星辰。

“听说你嗑药了？”姜宇一开口就震惊仙人。

“你才嗑药了，就是吃错药了。”陈星辰靠在床边，不满的解释道。

看着姜宇兴高采烈的样子，陈星辰心里一阵唏嘘，真是丢人丢到太平洋了。

“对，吃错药了。”姜宇附和道。

“你才吃错药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这不放寒假，老杨不放心同学，定期都会打电话家访，你这个特别保护对象，老杨怎么能不关心呢。”姜宇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苹果，边吃边说。

“就你自己来了啊？”陈星辰说着，往门口瞟了几眼。眼神里既充满期待，又有些不安。

“怎么我这个班长亲自探望你，还不够分量啊，沈橘子她们也来了，买水果去了，一会就上来。”

陈星辰突然感觉又有点头晕，他扶着额头，赶紧躺到床上。

“好晕，好晕”陈星辰想藏到被子里。

姜宇连忙放下手中的苹果，走到床边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我想消失…陈星辰心里呐喊道，太丢人了，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就在这时，病房被推开，陈星辰看到沈橘子为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

陈星辰冲大家笑一笑，这一笑比哭都难看。

沈橘子神色紧张的坐到他身旁，皱着眉头，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陈星辰躲在被子里，只露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闷声闷气的说道，“头晕。”

沈橘子转身看向姜宇，“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说头晕。”姜宇也不明所以的说道。

叫来医生，医生检查完：“恢复的不错，明天就能出院了。”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大帮人来探望陈星辰，病房里叽叽喳喳，查班护士长，敲了好几次门：“小声点，这里是医院，需要安静。”

大家吐吐舌头，小声的笑起来。

陈星辰再次看到同学们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合着他住院，大家跑他这聚会来了。

沈橘子削了一个苹果，递给陈星辰。陈苹果接住，大口的边吃边跟大家叙述自己的光荣事迹。

大家都特别佩服陈星辰嗑药的精神，陈星辰更无地自容了。

陈星辰虽然是转学生，但是他已经充分融入这个大集体了。

高考倒计时已经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了，班会也从一小时缩短成十分钟，班主任加油打气喊完口号，剩下时间就变成了自习课。

陈星辰的成绩一直很稳定，班级第一，全年级前三名。而沈橘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上次月考没考好，成绩下滑了五名。

沈橘子很是郁闷。

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班主任找她谈了很久的心，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沈橘子皱着眉头，低头不语，班主任只要让她先回教室，怕再追问下去，给她太大压力。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语文老师张老师平日里很喜欢沈橘子，作文每次都当成范文在班里阅读。

“不会早恋了吧。”物理老师李老师随口一说。

班主任思索了片刻，沈橘子人缘好，跟谁关系都不错，也没见跟哪一个走的更近一点的。想到这，他摇了摇头，觉得早恋可能性不大。

陈星辰插着兜站在教学楼楼梯口，看到沈橘子走出办公室，他赶紧跑下楼梯，然后转过身，又假装很随意的上楼梯。

好巧不巧的转过拐角，碰到沈橘子，愁眉苦脸的正在下楼梯。

四目相对，沈橘子目光闪烁不定。

“你没事吧？”陈星辰关心的问道，他知道老杨找沈橘子谈话了，看沈橘子神色，估计说了什么重话。

“恩，没事，”沈橘子笑笑，她走到陈星辰身边，忽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问了句“陈星辰，你没忘我们的约定吧？”

“什么约定？”陈星辰假装不知道。

“忘了就算了。”沈橘子神色一变，也没多做停留。

“明天周六，我们去麦当劳，我给你补补课吧。”看到沈橘子好像生气了，陈星辰连忙冲她喊道。

“不去，明天有事。”沈橘子稍微扭动下脖子，冷冷的说道，然后径直往教室走去。

陈星辰怔怔的站在楼梯拐角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此刻，正应了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陈星辰看沈橘子不开心，本来想逗逗她，没想到把人家给惹急了。他摸摸鼻子，有点想锤自己。

听见上课铃响了，他才垂头丧气的往教室走去。

别人都在埋头学习，陈星辰嘴里含着一支笔，一手托腮，盯着沈橘子的背影发呆。

他现在有点后悔没跟沈橘子当同桌了，有什么事，当场说开了就好了嘛，哪像现在看似在一个班，实则隔了千山万水。

听着陈星辰一直唉声叹气，申小军扭过头看了看他桌子上摊开的化学卷子，心里感叹道：果然是卷子的问题，怪不得我都不会做呢。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跟第一名的距离那么近。

一直到放学，陈星辰着急忙慌的收拾好书包，在经过沈橘子身边时，他故意往她桌子上放了一个星星钥匙扣，是他元旦晚会的奖品。

莫名的看着陈星辰走出教室，沈橘子才拿起钥匙扣，她发现铁环里还夹了一张小纸条，她不解的打开，“噗嗤”一下，乐了。

陈星辰在窗户外，偷偷看着沈橘子，看到她在看着纸条笑的很开心，他也忍不住跟着嘴角一起上扬。

沈橘子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门口，把纸条收好，心里阴霾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