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打工人陈星辰

除夕夜，陈炳春擀饺子皮，陈星辰坐一旁包着饺子，他还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春晚小品，偶尔也跟着笑两声场面一度很和谐。

听着陈星辰的笑声，陈炳春一阵烦躁：“你要是还想上学，就去复读吧。钱的事你就别管了。”陈炳春犹豫了很久，今天终于忍不住说出来。

“再说吧，我现在心不在学习上。”陈星辰无所谓的说道，手上用力包好一个胖嘟嘟的饺子。

陈炳春轻轻叹口气，往日的嚣张跋扈一点都看不到。

自从陈炳春出院回来，陈星辰也感觉到了久违的家庭氛围，虽然迟了十八年。

他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再回到学校。

往事封尘，过去的就都过去吧，他不是个爱纠缠的人。

陈星辰最近学会了抽烟，刚开始也没觉得抽烟有多好，等他不想抽的时候，发现已经戒不掉了。

又过一年，陈星辰已经20岁，这两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早已褪去了年少的稚嫩。看起来又长高不少，也壮硕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成熟稳重很多。

他偶尔也会去沈橘子家附近转转。也不走进去，就倚在小区对面的大树下，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

陈星辰晚上睡不着，坐在窗户边抽烟，城市建设越来越好，星星也看不到几颗了。他家这片老宅也在规划中，听说要拆迁了。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放不下的筷子，回不去的青春，该戒掉的都要戒掉。

陈炳春偶尔接点小活补贴家用。

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了，陈星辰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蹉跎一辈子。

“我现在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你还年轻，应该出去闯闯了。”陈炳春好言相劝。

陈星辰充耳不闻，一直往嘴里扒拉米饭。“咱这现在建设也挺好，有的是工作机会。你要不考虑考虑，找个正经的工作。”

看到陈星辰没反应，陈炳春忍不住喊道：“你每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早就受不了了。每次看到你半夜回家，我都恨我自己，要不是当初，你现在都快大学毕业了。”

陈炳春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

陈星辰看着陈炳春，从上次那事之后，他就戒了酒，这才两年，陈炳春仿佛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大半。

“我不能总拖累你，我这辈子做了太多的错事，我不想临死前后悔…”

“现在知道忏悔了，感叹命运不公了？”陈星辰觉得陈炳春没必要这样，也不能全怨他。

“少贫嘴，你要不走，我就是死，也绝不拖累你。”陈炳春下定决心的说道。

“少拿死吓唬人，我考虑一下吧。”陈星辰说完，放下碗，转身往屋里走去。

陈炳春心底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一直到出了火车站，陈星辰都感觉有点不真实，眼前一片高楼林立，大街上车水马龙…

他终于还是来北京了，尽管迟了两年。

都说大城市机会多，可是陈星辰高中学历，找工作还是受到了不少打击，他做过钟点工，饭店里端过盘子，工地上搬过砖，酒店做过服务员，浑浑噩噩的渡过了最初的一年。

北京是一个包容性很大的城市，没有了最初的彷徨，陈星辰渐渐的爱上了这里。

陈炳春每次打电话过来，陈星辰都是报喜不报忧。

“我挺好的在这，你也注意身体啊。”

“你别总给我寄钱，大城市花销也大，你自己留着用吧。”

“老板包吃包住，没那么多花钱的地方。客人叫我了，先不说了啊。”

陈星辰挂了电话就赶紧跑过去，收拾上桌客人的剩菜剩饭。

有一天，店里来了一桌客人，陈星辰上菜时，一个客人看了陈星辰好半天。

陈星辰倒也没怯场，笑着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客人一笑：“小伙子，听你口音老家是西州的吧。”

陈星辰眼前一亮：“老乡？”

客人微笑着点点头，随手给他一张名片。

陈星辰接过一看，是做酒吧行业的。

“这是我一个合伙人的酒吧，我看你挺勤快的，去那试试吧。”

“谢谢您。”陈星辰感激的说道。

陈星辰考虑好几天，最后他终于决定去试试。虽说现在工作挺稳定的，但是也没什么前途，他才20岁，总不能连梦想都没有吧。

第二天，他跟老板请了半天假，来到后海酒吧一条街。

这是他到北京后，第一次来到后海。

现在是下午四五点，有的酒吧都已经开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陈星辰一手拿着名片，一边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waitingbar”闪亮的灯牌。

酒吧整体装修是走怀旧风，看到第一眼就能想到老板肯定是一个充满故事的人。

门口挂着一个牌子，写着“营业中”。酒吧里已经有服务员活动的身影，陈星辰站在门口，做了一个深呼吸，刚要推门，却见大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先生，欢迎光临。您几位？”一位看起来跟他年纪差不多的服务员热情的招呼道。

“我，我是来应聘的。”陈星辰长这么大，第一次来酒吧，难免有点拘谨。

男服务员恍然大悟：“哦，你跟我来吧。”他转身带着陈星辰往后面仓库走去。

陈星辰跟在他身后，四处打量起来。

他对这个新的工作环境很满意，就是不知道老板看到他是不是满意。

服务员来到仓库，只见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蹲在地上正在清点酒，“梁哥，来了个面试的人，您看看。”

老板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处的陈星辰，瘦瘦高高的，眼睛炯炯有神，人也很好看，浑身上下充满阳光的味道。

看到老板上下打量他，他反而挺起了胸脯，看吧，最好能好好看看。

“你叫什么名字？”

“陈星辰。”说完，他赶紧上前两步，把名片递到梁哥面前。

梁哥起身拍拍手，接过名片看了一下，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陈星辰：“一个月3500，工作时间从下午3点到凌晨3点，能接受吗？”

“能。”陈星辰喜出望外的说道。

“行，尽快过来上班吧。”梁哥又把名片还给陈星辰。

“好嘞，谢谢老板。”

“以后叫我梁哥就行。”老板看起来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梁哥。”

梁哥点点头，示意服务员先带他出去吧。

从酒吧出来后，后海的夜生活也拉开序幕。到处都是一片五光十色。陈星辰本来挺高兴的，可是一想到回去就要辞职，他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饭店老板一直挺照顾他的。

他趴在湖边的栏杆上，有微风从湖面吹来，陈星辰第一次很神奇的感觉到了归属感。

回去后，一听陈星辰要辞职，老板好一顿挽留，最后看到他铁了心的要走，当场就给他结了工资，还多发了半个月的工钱。

陈星辰在后海边上的老四合院租了一间房子，邻居们也都是北漂，年纪也都不大，自从换了新工作，陈星辰处处都透露着满意。

生活还是挺美好的，他不自觉的感慨着。

陈星辰给陈炳春打电话，告诉他自己换了新工作，在后海。离天安门很近，等他工作稳定了，让陈炳春来北京玩。

“李哥。”陈星辰推门而进，跟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打完招呼，就往更衣室走去。

陈星辰在这里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酒吧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黑色半袖体恤，牛仔裤。换好工服后，陈星辰对着镜子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然后走出去，准备招呼客人。

陈星辰负责的工作就是给客人倒酒水，买单。偶尔有漂亮的小姐姐会跟他要电话，他都一一微笑拒绝，表示只卖艺不卖身，逗的小姐姐笑的花枝乱颤。

白天上午的时间他可以自由支配，但是大部分时间也是在补觉。每天回到家都快天亮了。

闲暇的时候，他也会坐着公交车到北师大转转，站在大学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他也抱有过幻想，希望能从人群中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哪怕是远远的看一眼，她过得好不好。

有一天，陈星辰刚换好工服走出来，就看到梁哥正在发火。这还是第一次看梁哥生这么大的气。

怎么了这是，他看了一眼小李，小李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快别问了。

他拿着手机一直焦急的拨着号码，又一次次的不在服务区。梁哥气的差点摔了电话。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神色阴厉的说：“你在哪，都几点了还不来。”

“哎哟，梁哥对不起，我刚在路上出了点意外，人在医院呢。今天抱歉了。”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陈星辰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打电话的是酒吧驻唱，好像出了什么意外，今天来不了了。

梁哥正在眉头紧锁的想办法，今晚找谁来救场，就听到陈星辰说：“梁哥，我试试吧。”

梁哥抬头看向他，陈星辰一脸坚定的模样。

陈星辰走到平时驻唱的位置，老板示意乐队试一试他。

音乐声响起，是驻唱经常唱的一首歌。陈星辰早就哼唱着学会了。他拿起话筒，低沉又带有磁性的嗓音在大厅环绕起来。

昏暗的灯光打在陈星辰身上，又给他增加一种神秘感，看起来很诱人。

梁哥震惊的睁大了双眼，还真是捡到宝了。

一曲毕，陈星辰放下话筒，来到梁哥面前。

“很好，星辰，今晚好好表现，回头给你发奖金。”梁哥拍拍他肩膀。

陈星辰兴奋的点点头。

今天店里的客人很多，音乐声响起，很多客人都往台上看去，今天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很好听。

陈星辰后来从最初的救场变成了驻唱。挣的钱也比原来多不少。生活也渐渐有了起色。

本来酒吧的驻唱也只是负责调节气氛，没想到陈星辰把这个小小的舞台，当成了自己的个人演唱会。

渐渐的，陈星辰在后海也小有名气，除了来喝酒外，大家也都很喜欢听陈星辰唱歌。

一天晚上，陈星辰正在唱着歌，一个长着一双细眼睛，梳着大背头的男人，一边喝酒，一边盯着陈星辰，看得很仔细。见到陈星辰唱完，下台来，他连忙走过去。

“您好。”

陈星辰正在喝水，他转身一看，不认识的人。放下杯子，“你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男人笑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

现在都流行送名片吗，我有时间也要做一个。陈星辰礼貌的接过名片，上面写着“七色音乐”，“经纪人”丹尼。陈星辰疑惑的看向他。

“其实我是一名星探，专门为公司发掘有潜质的音乐人才。我今天是慕名而来，听了您得演唱，我觉得无论从形象还是到声音，您都非常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陈星辰眨眨眼睛，他倒是听过星探，明星里也有很多都是被星探发现才进入演艺圈的。

看着对方一脸诚恳的样子，他想了想说：“谢谢，我先考虑考虑吧。”

见到陈星辰没有一口回绝，丹尼很高兴，“上面有我电话，你考虑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星辰点点头，看着丹尼又坐回去。他低头又看了看名片，一时拿不定注意。

看到陈星辰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下班前，梁哥走到他身边，“怎么了，星辰。”

陈星辰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梁哥，“是不是因为那个星探？”

陈星辰瞪大了眼睛，“您都知道了。”

“恩，他来我们酒吧转悠好几天了，今天又找你聊天，我大概猜到了。你想去试试吗？”

“万一是骗子怎么办？”陈星辰毕竟社会阅历尚浅。

“只要跟你要钱，你转身就走，大不了还回到这继续唱你的歌，你也没有损失。”梁哥拍拍陈星辰的肩膀，然后往仓库走去，留下一脸愁容的陈星辰。

他下班回到家后，转转反侧，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想到答案，直到天亮，他才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