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正文·弃子

“小姐！”

当天音再次睁开眼已是凡间申时。

“太医，我家小姐如何？”

面前这个跪倒在地的少女是梨红。

“裘二小姐并无大碍，只是肺部呛进了些许水，感染了风寒，老夫开个方子，按时吃药，休息一阵便可痊愈。”

说着，老头将一张药方递给了梨红。

这是凡间的暮冬，屋外堆积着厚厚的雪，府里上下可以看见的地方都挂起了灯笼，非常喜庆。

“梨、红？”

此时这个躺在床上的少女不再是裘府二小姐裘止惜，而是贵为众神之首的天音。

“小姐，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梨红趴在床边。

“裘止惜！”

一道尖声尖气的声音从屏风那头传来。

接着，一个身着华丽袄裙的妇人出现在床前。

“夫人！奴婢见过大夫人。”

梨红像似见了鬼一般地给妇人行礼。

天音脑子里闪过一个声音。

黎廖？！

这个趾高气昂的妇人正是裘府大夫人黎氏。

“小女止惜见过夫人。”

“真晦气！梨红，看着好自己主儿，别又让她跳湖。”

“奴婢遵命。”

黎廖丢下一句话便走了。

许是刚投身没多久，天音的脑袋胀得生疼。

“梨红，你先退下吧，我小憩片刻。”

“好的，奴婢去给小姐准备新衣裳。”

梨红迈出房门后，天音便唤出了命七。

“殿下。”

“小七，可否帮我把封印解开？”

“抱歉殿下，命七无法做到，桎梏以来每一位上仙下凡都会被封印灵力，这是天地法则，命七一介小小剑灵无法改变。”

命七是天音的法器，破离剑的剑灵。

“不过殿下，桀骜神王陨灭时交给了命七三颗灵丹。”

师尊留的灵丹？

“桀骜神王让命七到凡间再交给殿下。”

天音接过灵丹。

“每服下一颗便恢复本体的三成神力，可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小姐，弃子，弃子他被大夫人罚跪在院里！”

梨红冲进屋里。

弃子？！千浔殷！

黎氏因裘止惜跳湖而欲愤，便将弃子罚跪在雪地中。

“好不容易下雪，先让他在雪地里跪一会。”

天音坐在妆镜前，看着这个刚及笄的脸蛋。

“梨红帮我更衣。”

屋外。

“哟，这不是弃子吗？这么冷的天，躺在雪地上的感觉如何？”

裘沁源嘲讽道。

“三小姐可以试试。”

千浔殷有气无力地回着话。

“你！”

“罢了，既然你娶了裘止惜那夯货，不如本小姐送你一个红利可好？”

说罢，裘沁源转身吩咐一旁的奴婢。

“景合，去打一桶水来。”

“奴婢遵命。”

裘沁源接过水，狠狠地泼在千浔殷身上。

千浔殷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跪在雪地里本就很冷，再加上这一桶水，更是雪上加霜。

“怎么，弃子殿下莫非没读过书？接了本小姐的礼，可要还礼的哦。”

裘沁源又补充。

“对哦，住在冷宫的废物怎么可能读过书呢？怕是弃子殿下连‘狗’字如何写都不知吧？”

千浔殷咬紧牙关。

“怎么？期待着你那夯货王妃来救你呀？”

“三妹妹说谁是夯货呢？”

天音穿着一袭淀色的袄裙站在雪地上。

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千浔殷。

没想到堂堂九尾天狐还有被别人欺负的时候。

“怎么？不敢说话了？”

“阿姊听错了。”

“哦，是吗？”

天音走到千浔殷的面前。

千浔殷恶狠狠地盯着她看。

“弃子，裘沁源有欺负你吗？”

天音托起千浔殷下巴。

“回二小姐的话，未曾。”

“阿姊，听到了嘛，弃子说没有。”

天音静静地看着他。

是错觉吗？为什么她的面色不如刚刚。

“梨红。”

天音喊来婢女，贴在她耳边吩咐了什么。

“奴婢这就去。”

天音又回头看了看千浔殷。

“既然你现在是我裘止惜的人，那你就应该明白，被人欺负了就要还回去。”

“小姐。”

梨红提着一桶水到裘止惜面前。

“起来。”

天音拉着千浔殷的手腕让他起来。

“提着，她是怎么泼你的，你就怎么泼回去。”

天音见千浔殷无动于衷。

便怒吼他。

“泼啊！还用我教你吗？”

站在一旁的梨红愣了愣，她还从未见过裘止惜这样。

千浔殷也是毫不手软地将水泼了回去。

“裘止惜！”

“怎么？还不滚回你屋去。”

“你！你给我等着！”

裘沁源闷声地离去。

“噗呲！”

天音捂着肚子大笑。

褪去了刚刚的恶狠。

仿佛现在哈哈大笑的样子才是她该有的。

“梨红，看见她那狼狈的样子了吗？”

“奴婢不敢。”

对了，千浔殷！

天音回头看了看千浔殷。

他赤脚站在雪地里直哆嗦。

“真麻烦。”

天音扯下肩膀上雪白的貂绒披在千浔殷身上。

“梨红，带弃子去清洗干净。”

“是。”

回到屋里的天音唤出命七。

“小七，你说我现在杀了千浔殷可好？”

“殿下不可以！如果现在杀了妖神只会适得其反。”

“算了，我乏了。”

“命七就不打扰殿下歇息了。”

嘎吱——

“你睡卧榻上吧。”

千浔殷无动于衷。

“还愣着作甚？”

“亥时了。”

天音瞥了一眼千浔殷，她似乎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千浔殷穿了一件很薄的里衣，比起寻常的里衣似乎更薄。

今日是裘止惜与千浔殷成婚之日，那岂不是要……

“本小姐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一个弃子，这间屋子只有一张床，你要么睡榻，要么睡地板！”

“你以为你很高贵吗？”

千浔殷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天音愣了一下，随后没再理他。

千浔殷躺在榻上，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紧握在手里。

“等我。”

次日，清晨。

“小姐，将领让您现在去寒韵亭赏梅。”

梨红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告知兄长小妹身体不适，便不去扰兴了。”

“可……”

梨红未再继续说下去，怕一不小心又惹裘止惜不开心。

“可将领说有事与小姐商议。”

桃绿着见，连忙补充。

梨红瞪大了眼看着桃绿。

但凡有一两句话说得不称裘止惜心意，她都会鞭打下人。

这梨红是最清楚不过的。

奈何桃绿向来胆大，最看不惯扭扭捏捏的。

为此，桃绿没少挨抽。

“兄长可有说何事？”

梨红见裘止惜的话语里未带怒气。

连忙补充。

“将领未提及要商议的事。”

“进来替我更衣。”

梨红端着一件大红色的袄裙进屋。

天音看着桌上的袄裙愣了愣。

在上域时，天音同众诸神一样，穿得很清淡，不曾穿过这么鲜艳的袄裙。

“梨红，可否换一浅色的件袄裙”

“可小姐平常都是吩咐奴婢准备鲜艳的袄裙。”

之前的裘止惜总喜欢穿鲜艳的袄裙，并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想艳压过裴琴离。

“可我现在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