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002章：方长喜欢会打排球的人

后来方长再送外卖到那座大厦的时候，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戴口罩的少年。

他曾特意去八楼至十二楼的每一个房间找过，也还是没有再见到他。

大概他们俩的缘分尽了吧，方长想，虽然方长觉得那个少年挺有眼缘的。

每个月的月末，是方长这个月唯一可以休息的一天。

就像现在，方长抱着他好不容易才舍得花钱买的瓜子，盘起双腿坐在地板上吧唧吧唧地磕着，眼睛一刻不离手机屏幕上的县高校排球预选赛直播。

方长喜欢会打排球的男人，尤其是排球打得好又打得帅的那种。

比如，现在他手机屏幕里一跃而起，在两米高的球网上方挥臂扣球的少年。

小小的排球被少年精准扣杀在对方界内的那一瞬间，对方球员都拼了命地扑着想要将球救起来，却都迟了一步。排球从木质的赛场地板上反弹而起，“啪嗒、啪嗒”地蹦远了。

场内一度之间陷入沉默。

“嘟——”

决胜的口哨声突兀响起在赛场上，唤回了所有人的思绪，观众席在那一瞬之间沸腾了！

和观众一起沸腾的，还有捧着手机捶地板、并且把瓜子洒了一地的方长。

“顾晓永远是老子的男神啊！”

“果然王牌是最帅的！”

“我一辈子都是顾晓的脑残粉！”

方长激动地在地上打起滚来，为这场预选赛的胜者欢呼。

刚才那个扣杀出关键一球的男生，叫做顾晓。是A高在校高二生，也是A高排球部的主攻手兼王牌。

当然，方长也只知道这么些关于他的信息。

然后，日复一日地，看顾晓所在队伍的比赛。

方长是个实打实的排球迷，要不是自己手残加脚残，连个排球都垫不起来，也不至于沦落到只能看别人打排球的地步。

不过，这并不妨碍方长喜欢会打排球的男人。

终于把整包瓜子磕完的方长依依不舍地将手机关上，拾掇了一地的碎屑扔进垃圾桶之后，抬头望向窗外。

七月底的天空是湛蓝的，就如方长现在的心情，万里无云。

顾晓所在的队伍应该快返校了吧，方长这样想道，现在如果飞奔去A高，说不准还能看到他们在校内体育馆打个小练习赛呢。

方长弯腰拾起床头上搁着的钥匙串，将手机揣进裤兜里便开门出去了。

方长家在这栋老旧民房的四层，一层只有挨着的两户人家。方长的邻居是个有点耳背的大爷，但是为人和善，见到方长会热情地打招呼。

方长边哼着小曲儿边愉快地蹦下楼梯，蹦到二楼的时候恰好碰见有个戴口罩的人抱着箱子上来。破旧阴凉的楼道并不是很宽敞，方长自觉地贴在墙壁上为他让道儿，那人却偏偏在经过方长身边的时候崴了脚。

箱子越过方长，斜着滚下楼梯，骨碌撒了一地的课本和衣服。

方长试探性地将目光放到正蹲在地上揉脚的少年身上：“我帮你捡一下吧？”

少年没有抬头，低低地向方长道谢：“嗯，谢谢你。”

方长噔噔噔地跑下楼梯，将一地的课本和衣服装进箱子里，抱着它便要上楼梯。

箱子被方长抱起后没两秒又直线坠落到地上。

好——好沉啊。

方长有些尴尬地抬头往楼道间那少年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恰巧少年也在看他。

少年的眼睛干净澄澈，眼底似装进了星辰大海。

——是他？

方长一时之间有些征愣了，少年却在他走神之间缓缓迈下楼梯，站定在最后一个台阶上，弯腰俯身接近方长，温热的气息透过口罩喷洒在方长有些迷茫的面颊上，在这闷热的七月份使得方长愈加燥热了。

“抱得动吗？”少年似眼角噙着笑，细看却又面无表情。

“还……还行。”方长回过神来，有些臊人地将身体往后挪开了。

“我来吧。”少年迈下最后一个阶梯，弯腰轻松抱起被摔得皱了两个角但勉强还能用的纸箱，然后——轻松地跨上了楼梯。

方长觉得自己有点没面子，支支吾吾地找机会打算溜了。

少年却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

“你是这里的住户吗？”

方长：“嗯……我住四楼。”

少年将身子转回去，又上了两级阶梯：“我住在你楼下，有空的话，可以去我家喝杯茶吗。”

“嗯，好……好啊。”方长尬笑着，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发现少年早已经没在看自己，总算松了口气，将目光落在少年虽然还未完全长成却早已经比自己宽阔的肩上。

“对了。”方长盯着少年无比熟悉的背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