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还能不能好好养伤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言清的脸上时，言清方才醒过来，许是昨天进山耗费了太多力气，今天的他起得比平时晚一些。

他一出屋子就看见云雪川一袭粗布褐衣，手持斧头，正在院子里劈柴，并且应该是怕吵到他睡觉，云雪川特意把堆在屋子旁的柴转移到院子的另一边来劈。

言清看着云雪川有些生疏的劈柴动作，有些好笑，下一秒他便发现云雪川受伤的手指正在向外丝丝渗透着血迹。

“云雪川，快住手——”言清连忙跑过去查看云雪川的手指。

云雪川似是才发现言清的到来，被言清的喊声一惊，劈柴的动作一滞，向前一个踉跄，好在言清及时扶住他这才避免了他摔倒在地。

“谢，谢谢公子。”云雪川站稳后连忙道谢。

“你的手伤成这样你竟然还干重活，你是不想要你这双手了吗？”

言清仔细地查看他手指的伤势。这双手本来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十分好看的手，可惜现在布满伤痕，看起来有些丑陋。不知道等伤好后还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我记得你跟着傅练江的时候就是以琴艺闻名的对吧”言清叹了一口气，“你别劈了，手要是废了你以后怎么弹琴，你坐着，我来。”

说完，言清伸手去握云雪川手中的斧子，怎料云雪川死死抓住，毫不松手。

“这怎么能行，你是主子，我是奴才，这种事理应奴才来做，公子你不用担心，反正以后跟着你奴才应该……也不用抚琴。”

“谁说的，你弹琴那么好听，我怎么会放着你这么好的本事而不用呢，你快放手，手都伤得那么重了你还握得那么紧，你不疼吗？”

“公子，不行，奴才不能让你做这些粗活”云雪川固执地不肯放手。

言清耐心劝道：“没事，我以前习过武，这些可以做的，你去休息一下吧，不要做重活，有什么事我来就行。”

云雪川仍然紧握斧子，未曾有一丝松懈，“对不起公子，这是奴才的本分，不能让公子做这些。”

言清想着他手上的伤势严重，于是不敢太用力去抢斧子，见自己对他再三劝解他也死活不肯松手，若是在以前，言清早就翻脸让他自生自灭了，可一想到面前这人本来应该在傅府锦衣玉食，坐享荣华富贵，却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让他落到如此境地，满身伤痕，即使如此，这人还不计前嫌地救了自己一命，言清就无法再对他放任不管了。

言清深叹一口气，放开了争抢斧头的手，对着云雪川掀开了自己左手的衣袖，刚一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长长的疤痕，从手腕处延伸而上，与整个手臂格格不入，衬得手臂有些狰狞。

云雪川有些惊讶，在言清昏迷时他为言清上了药，因此他是知道这条疤痕的存在的，但他却不知道言清此刻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把这道疤痕展现出来。

正当他疑惑时，言清开了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以前的事情，曾经我也跟你一样琴弹得很好，甚至我弹得应该比你要好，弹琴是我的爱好，甚至有一段时间它是我活下去的动力，是我人生的追求。”

“你可能觉得有些夸张，但这是我的真心话，曾经我是把琴艺当做毕生追求的，立志要做世界上弹琴弹得最好的人。可惜造化弄人，我的手废了，我这一辈子的琴艺再也无法精进了。”

言清收住眼神中的悲伤，望着他真诚劝道：“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废了弹琴的手，这不是为了你，这是为了我自己，我无法再眼睁睁看到另一双弹琴的手在我眼前被废，它会让我联想到自己被废的手，我不想再经历那种痛苦的感觉……所以你能好好爱惜一下你的手吗？让我来好不好？”

云雪川无言望了他半响，终于妥协了。

言清接过他手中的斧子，学着他的模样开始劈柴。

言清的动作十分生疏，比起云雪川还不如，他每劈一下都会扯到后腰的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但是他小时习武，忍痛本就是常事，因此生生地忍着痛，硬把这一堆柴给劈完了。

中途云雪川在旁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等柴劈完时，已经快正午了，李大娘方提着两条鱼，背着些蔬菜珊珊来迟。她今早出门时架不住云雪川想帮她干农活的好意，于是让云雪川帮她多劈点柴，她好去附近的河里抓两条鱼回来给他们两个伤员补身体。

没想到的是今天的鱼格外难捕，她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捕到两条，刚一捕到，她就急忙回来了，可惜还是回来迟了。

想着言清他们一定饿了，她一进门便有些抱歉道：“对不起了两位公子，我来迟了，你们一定饿坏了吧，我这就给你们做饭。”

“大娘你不要这么说，你救了我们，还为我们做饭，我们谢谢你还来不及呢，我来帮你做饭吧。”

云雪川想接过大娘的背篓，被言清抢先一步，“我来吧。”

云雪川有些惊讶于他的小题大作，“这不重的。”

“……就算不重，但是你用手拿东西你的手不会痛吗？”

云雪川：“……”

随即言清就在云雪川惊讶的目光中帮着做饭的李大娘忙前忙后，大多数世家弟子们都信奉“君子远庖厨”，偏偏言清一点也不觉得帮着做饭有什么不好，反倒是忙得不亦乐乎，让云雪川再度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

明明昨天李大娘做饭时，言清还一副大爷模样，就在屋外静静地等着开饭，没想到今天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主动干活，还一副干得十分开心的模样。

云雪川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会想到，这个世家子弟正打算完全抛弃从前荣华富贵的生活，与京城断绝一切往来，从此做一个普通的农家人，有自己的两亩地，自给自足，怡然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