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诛杀

两人说说笑笑十分快活，聊了一会后，云雪川话题一转，问起了日后的去处。

“公子，你应当是不打算回京城了，那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呢？”

言清望了望云雪川漂亮的脸心情有些复杂，他是没有忘记之前傅练江对云雪川的刺杀的，他不确定傅练江现在有没有查到他们的位置，并且他心里一直对傅练江刺杀云雪川这件事存有一丝疑惑。

他从小和傅练江一起长大，自认为对傅练江是很了解的，就算傅练江再怎么对自己把他男宠给抢了的这件事感到丢脸，他也不像是会对自己男宠下手的人。

言清很想问清楚这件事，他想了半天，没有选择回答云雪川的问题，而是拿出了笔墨纸砚修书一封寄给了傅练江。

信上的内容就是两件事，其一是问清楚傅练江为何要刺杀云雪川，其二是向傅练江讨要云雪川。

没想到信刚寄了不久，言清便见到了两个故人。

彼时言清正蹲在地上思考该怎么给马在院子里搭一个棚子，让马在刮风下雨的时候有个躲避的地方，正沉思着，突然听到了门外的一声轻咳。

接着房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是谁？”

言清有些疑惑。

一般这儿除了送饭的张大娘外是没有其他人会来的，而现在并不是饭点，来的也不可能是张大娘，云雪川出去买马草去了，如果是他的话，根本不会敲门。

这外面的是谁呢？

言清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两个好友。

“云墨，皓白，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来快进来。”

一别多日，又见好友，言清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连忙招呼他们坐在院里的椅子上，亲自给他们倒茶。

“来，我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你们，你们将就喝吧，莫要嫌弃。”

云墨接过茶杯轻轻一笑，“言清客气了，我们什么关系，何必在乎这些虚礼。”

魏皓白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言清你脑子坏了吗？竟然会亲自给我们倒茶，我记得你以前哪会招呼我们啊？都是让我们自生自灭，不开心就滚。”

“哎，你可别冤枉我，我只有对你是这样的好不好，谁叫你整天一副大爷样，我才懒得侍候。”言清揶揄道。

“你这可就过分了，我什么时候一副大爷样了？明明是你天天一副大爷模样好不好，别人随便说你两句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谁敢惹你啊？”

言清一想，好像确实是自己的脾气更差一点，顿时也不好意思反驳下去，只得敷衍道，“哈哈，是吗？我都快忘记了，今日我们兄弟相聚就不聊过去了，我过会儿去叫几个菜，拿几坛酒，我们不醉不归。”

魏皓白一拍桌子，附和道：“好啊，好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今日我们三个不醉不归。”

云墨轻轻笑道：“嗯。”

他们三个沉浸在见面的喜悦中，没有发现另一人的到来。

“公子，我……”回来了。

云雪川背着马草刚一推开门就发现院子里坐了两个他熟识的人，震惊之下刚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哦，我记得这个就是练江的人吧。”云墨上下打量着有些惊慌的云雪川，赞叹道：“确实好看。”

“呵，是啊。”魏皓白这句话颇有些意味深长。

言清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云墨却听懂了，他端起茶杯轻轻摇晃，笑道：“怪不得言清你不顾性命也要为他挡刀。”

言清觉得他们看向云雪川的目光有些恶意，而云雪川愣愣地站在原地，脸色也明显不对。

言清害怕云雪川被吓到，立马站了起来朝云雪川走过去，不懂声色地隔绝了云墨和魏皓白打量云雪川的视线。

他拍了拍云雪川的肩，轻声安抚道：“没事，你去镇上最大的酒楼给我订一桌菜，再多订点酒吧。”

云雪川的眼中晦暗不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公子，我可真的去了？”

此时的言清没有听出来他话语中的另外一层意思，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道：“当然得去，我的两个好友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不能就让他们在这破屋子里干坐着吧。”

“好，公子，那我走了。”云雪川微微一笑，眼中竟然带了点狠厉与决绝。

言清望着和之前不太一样的云雪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他放下马草走远。

心中忍不住反思，不就是去酒楼订个餐吗？难道是他刚回来我又让他出去，所以他生气了？

应该不至于吧！

“你这是‘望夫石’？”

看着言清一直望向云雪川走的方向，半天不动，魏皓白忍不住调侃。

言清的心绪突然有些乱，懒得理会他，只是又接着刚刚的话题道：“你们全部都知道了啊？”

对于他们知道自己给云雪川挡刀这件事，言清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他自认为他们四个也算是形影不离，互相几乎没有秘密，所以只要傅练江知道了，那他们两个肯定也会知道。

果然，云墨没有否认。

“嗯，知道。不过言清，你这次怎么能这么冲动呢？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就离家出走了。”

言清理直气壮道：“都打招呼了我还叫离家出走吗？”

云墨：“……”

魏皓白：“……害，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不是想做一辈子的纨绔子弟吗？你妹妹继承了言家，你不就更加可以混吃等死了吗？这是好事啊，你难受什么？”

说完，魏皓白话锋一转，“还是说，你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做纨绔子弟，只是自己太没用了，所以自尊心作祟，一时冲动就离家出走了，没用就没用，干嘛……”

“别说了。”云墨忍不住踢了一脚魏皓白，急道：“你快闭嘴。”

“呵。”魏皓白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其实，你说得也没错，都是我自己没用罢了。”言清深深叹了一口气，“是我太懦弱无能，太过胆小怕事，一点挫折就能让我变得自怨自艾，我确实很没用，你们是对的。”

若是以往魏皓白这么说，言清已经和他打起来了，即使打不过。

可如今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外面走了一遭，经历了生死之后，言清突然感觉自己放下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他之前不甘心自己的武功被废，不甘心自己一朝从云端掉落淤泥，自此自暴自弃，整日怨天尤人。

他以前恨周围的人明明感受不到他的痛苦，却还整日劝他放下，让他日后从文，不要再想着自己的武功。

从记事起他便日复一日地练功，把父亲看做榜样，把言家枪法看做一切，辛辛苦苦几载，一朝失去，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而现在，言清自嘲一笑，“你们不是说过吗？人啊就是要向前看，以前是我一叶障目，困于一隅，我现在想通了，我要好好过好今后的人生，之前谢谢你们。”

言清说完，弯腰向他们行了一个大礼。

本来之前因为言清的事，魏皓白的心情就不是很好，胸中一股闷气堵在那十分难受，他和云墨灭了山贼之后，他便想着一定得揍一顿言清出出气。

没想到的是，言清刚刚看见他们时太过热情，让他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可后面看到云雪川后，他想着他们为言清忙前忙后，而言清却在忙着以命相护一个奸细，顿时，消散的怒气又涌上心头，于是忍不住开始挖苦言清。

而现在，看到言清真诚向他们道谢的模样，魏皓白的心中闪过一丝内疚，他连忙扶起言清，“咳，这有啥，我们之前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们就扯平了吧。”

云墨也道：“是啊言清，我们是好兄弟，不用计较太多，你如今想通了便好，你才十八岁，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自己的成就来。”

言清闻言，轻轻笑道：“成就我倒是不太在乎了，我如今就想寻个美丽的小镇，安安稳稳地度过我的后半生，整日喝喝茶，晒晒太阳，这样的生活可比在京城幸福多了。”

云墨有些惊讶，“你不回京城了？”

“不回了，言家有我妹妹言欢就够了。再说了，很多事情我都不会，就算我回去也帮不了我妹妹什么。等把云雪川给要过来，我就带着他一起去买个房子然后再谋生计。”言清的目光里颇有些对未来的憧憬。

他没有发现，当他提到“云雪川”三个字时，身旁两人的脸色皆有些不自然。

“哈哈，你既然自己已经想好了，那我们也不强求，希望你以后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帆风顺，万事如意。”魏皓白真诚祝福。

看到自家好友的支持，言清高兴道：“谢谢你。”

一旁的云墨却有些沉默。

魏皓白见状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挑了挑眉，“你不对言清说几句？”

“没有什么好说的。”云墨推开魏皓白放在肩上的手，望着言清目光中有一丝愧疚，“言清，我们有一些急事，要先走了，我为你新办了户籍和路引，过几天会差人给你送来，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

说完，他拉着魏皓白转身离开。

言清虽有点不舍，但想到他们这么远来到这里，应该不是只为了看自己这么简单，便也没有挽留，任由他们离开。

送走了他们，言清看着寂静的屋子突然有种孤寂感浮上心头，内心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希望云雪川快点回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云雪川在一起待久了之后脑子里几乎全是云雪川。很少会想到别人。

可惜，直到晚上，他都没有等来云雪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