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想说出口

言清一步一步逼近云雪川，他已经做好了云雪川会挣扎反抗的准备，没想到直到把云雪川的手臂捆得严严实实，云雪川都没有一丝挣扎，反倒是看着自己手上的绳子轻轻笑出了声，“公子，你还是如此温柔啊。”

言清有点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云雪川突然抬起头直视着他，眼中带着揶揄，“大概是公子你被保护的太好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权利斗争中的黑暗，这才会如此善待我一个细作罢。”

“一盘精妙的棋局中没有任何一个棋子是无用的，任意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都有可能改变整盘棋的局势，能让魏将军和云公子费心亲自来抓我，公子你应该知道我对于他们来说不算太无关紧要吧，公子留着我不怕来日连累你的朋友们，使他们多年辛辛苦苦的筹谋毁于一旦？”

云雪川仔细观察着言清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张本就好看的脸变得更加的艳丽，他很期待着这位有些天真的小公子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云雪川平日里寡言少语，性格温顺，只是偶尔会与言清说笑，像个精致的木偶一般。此时他的言语有些激动，为那张精致的脸增添了几分鲜活气色。

这样多好看。

言清心里不由得想到。

他思索一会又找来一根绳子，冲云雪川点头道：“你说的对，还是得保险一点，把你的脚也给捆严实了，料你也无法掀起什么风浪。”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云雪川按在椅子上，把他的双脚连同椅子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云雪川的脚和椅子绑在了一起但是手却没有和椅子绑在一起，他的手掌和十指皆能够自由活动，看言清把他的脚绑好后便没有了下一步动作，云雪川不禁有些哑然，他忍不住问道：“公子，你是不是第一次绑人？”

“你怎么知道？”言清确实是第一次绑一个人，但他觉得自己绑云雪川时还算麻利，不可能会被看出来。

看着言清疑惑不解的目光，云雪川慢慢弯下腰，细指轻挑，绑在脚上的绳子尽数脱落，随即他抬起手，俯身用牙齿轻轻一咬，手上的绳子也尽数掉落，做完这一切后，他也没有其它多余的动作，而是就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言清，似有一些无辜之感。

还能这样？

目睹了云雪川挣脱绳索全过程的言清，“……”

这场面确实有些尴尬，言清觉得自己刚刚费力绑他这件事仿佛像个笑话，他面上挂不住，捡起地上的绳子半天没有动作，正纠结要不要换个方法，不料下一刻，云雪川的声音响起，“公子，其实你只需要把我的手和这椅子反绑起来就可以了。”

言清面色不变，佯装自己早已想到了，他不耐烦道：“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说着，他又开始行动，原样把云雪川的脚绑好后他又把云雪川的手拉在椅子后面反绑起来，绑的过程中由于动作弧度过大，云雪川的后背和胸前的伤口又裂了开来，很快那件染血的衣服又渗透出了新鲜的血液，沿着衣服一路流下。

言清看着那血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接着想到云雪川的身份他又毫不留情地把云雪川的手绑得更紧了。

撕裂的伤痕处传来一阵剧痛，云雪川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言清愣了一瞬，忍不住想着要不要先给他上点药，换身衣服再绑。想着想着他连忙挥散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心中暗叹，“我断不能如此妇人之仁。”

他狠狠心转头离开，把云雪川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自己打算去准备离开这里的东西，顺便把房子退了。

他刚一出门就碰上了张大娘。

此时还没到晚饭的时候，刚看到张大娘言清还有些讶异。

张大娘瞅了瞅言清，连忙道：“公子啊，这几天你们主仆俩咋都不在家？我前来送了几次饭都没有看到公子你们，我生怕你们出了意外，急得都想去报官了。”

“对不起啊大娘，我们外出去办些事情，忘记告诉你了，这两天饭照送，后天便不必来送了，我要离开这里了，之前给你的银钱也不必找了，你全部拿着便是。”言清打算早些离开这里去银州。

银州偏远，是瑞朝的边境，城内驻扎着军队，最重要的一点是京城的夺嫡之争波及不到银州。

恰好他的表哥驻守在银州守边境，把云雪川安顿在那里方便时时监视，也可以暂时保证云雪川的安全，并且因为表哥在那里他不用担心自己没有户籍和路引进不了城，无法在城里安顿。

送走张大娘后言清写了一封信寄往银州，又去医馆买了一些外敷的伤药，医馆大夫拉着他劝了半天让他治治自己的疯病，言清好不容易才脱身，他又买了些干粮和水壶等必备品才回到家中。

不一会儿，张大娘送了饭来，言清看着香气腾腾的饭菜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他都快几天没吃饭了。

想着云雪川在马车上的惨状，言清觉得云雪川应该也没有怎么吃上饭。

他把饭菜端进房间，解开云雪川的手，给云雪川满满乘了一碗米饭，示意云雪川自己动手，云雪川也不忸怩，道了声谢，接过碗筷，像往常一样从容不迫地吃着。

即使两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但仍然没有忘记吃饭的礼仪，举手投足自是一番气度。

很快，两荤三素就被两人吃了个精光。

若是平时，这几道菜两人是肯定吃不完的，可如今饿了几天，这几道菜根本不够他们吃饱。

“你吃饱了吗？”言清吃完后觉得还有些饿，于是放下碗筷随口问道。

云雪川也放下碗筷，“吃饱了……但是可以再吃一点。”

言清：“……”

啊，不对，这不像是云雪川会说出的话。

言清有些好笑，云雪川倒是很少会主动向他要些什么，如今云雪川会主动开口，肯定是饿得狠了，他也不介意满足云雪川的口腹之欲，爽快答应道：“行，看来你也是饿坏了，我再去弄点吃的。”

言清把碗筷收拾在一个笼子里，又把笼子放在门口等张大娘明天过来收拾，随即便出了门去。

公子，你究竟是太过于单纯，还是太过于信任我。

看着他毫不犹豫出门的身影，云雪川看着自己被解开还未绑上的手哭笑不得。不过他并没有打算逃走，他完全有办法救下自己的性命，只是没想到自己暴露得这么早，该准备的东西还没有准备好，他明白眼下的情形只有待在言清的身边他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很快言清便带着一个麻布口袋回来了，打开口袋，里面用油纸包着一只烧鸡。烧鸡正冒着热气，那浓郁的，扑鼻而来的香味直钻入人的五脏六腑。它的身体已经被事先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十分方便食用，只余两只完好的鸡腿，一看便是刻意留下的。

言清撕下一片油纸，包好一只鸡腿后把它递给了云雪川，“来，听说这家的烧鸡特别好吃，我早就想买了，你快试试。”

此时的言清似乎忘记了云雪川是一个他应该防备的细作，他只想和他分享美味的鸡腿，仿佛他们的关系十分亲密。

云雪川微愣片刻，伸手接过了鸡腿，小口小口地仔细品尝着，他古井无波般的心再次泛起了涟漪。

他以为他的身份暴露后言清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恨不得他去死，没想到言清却是再一次救了他，就连防备他的唯一做法都只是绑了他罢了，既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辱骂，甚至对他还和以前一样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说出“可以再吃一点”这种话，他想，或许是言清看他的目光实在太过于友善，也或许是他从内心深处就知道这个人向着自己，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云雪川突然想大胆一回，把自己内心的悸动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