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会所旧识

“哟，大晚上的，来新人啊？”

到十层的电梯刚刚打开，一个背着单肩包，身穿白色高叉礼服的明艳女子看见来者，放在电梯按钮的手停顿，没有按下去。

“映舒姐，贺总说跟您提过，我也就是带个路。”

手下点头哈腰，没想到在这里就碰上刚要离开的姚映舒，今晚的时针已经超过两点，十楼只有她可以随便进出，没几个人敢在这种时候拦下她。

惹她不痛快，指不定哪天就被告了黑状，到时候这倒霉事儿还得自己承担。

姚映舒看着被推出电梯的人，休闲的打扮，黑发遮住大半张脸，隐约露出白皙的皮肤，不知又是哪个地方拐来的小孩。

既然见过贺子翀，看这样子应该吓得不轻。

她摆摆手，示意那个手下赶紧走，穿着高跟鞋的长腿向后一步，“好吧好吧，你退下吧，你——”

“跟我来。”

贺子翀这不分昼夜乱派人来，所谓给她自由进出的恩典，在他的命令之下形同虚设，刚才没撞上，她也会被一个电话叫来。

这里的人都是那个男人的奴隶，哪儿有什么恩典。

“你是贺总亲自派下来找我的，那么具体做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吧？”姚映舒走出两步，回过头，那个男孩始终低着头，手臂颤抖，亦步亦趋地跟着。

行，算是听话。

只不过，眼熟，太眼熟。

在哪里见过……

这张侧脸——

“江昭？”

被叫到名字的人眼神一动，睫毛带动遮住眼睫的几绺头发，姚映舒确定他听见了。

“你是江昭，对吧？”

江昭抬起头，发丝随着头晃动而散开，眼前之人的面貌清晰起来。

稚嫩的面庞化上浓妆，穿上不符合年龄的暴露度很高的礼服，整个人被华丽的珠宝和面料堆砌，看不出曾经的容貌。

“果真是你。”她展颜一笑，仰头一甩背包链，指向前端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跟我来吧。”

姚映舒，南川中学高二五班学生，于17岁放学途中时失踪，失踪前一天，给高三的江昭递过“情书”。

房卡打开其中一扇门，是一间不大的会议室，四方墙上的摄像头闪着冰冷机械的红光。

江昭用余光扫视四周，站定在房间的会议桌边。

“你这反应不对啊。”姚映舒脱下高跟鞋，换上门口的拖鞋，又打开衣柜取出一套宽松的套装，“给你点时间理解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不等江昭回答，旁边隔间的门已经迅速关上，传出几声砸门的闷响。

江昭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影响了那么多人的命运，只是伸出手接过一封没有很多内容的信，就毁掉了一个人的人生。

而他直到陷入地狱，才似乎想起了没有在他记忆中留下几分颜色的过客。

不，不要说成想起这么好听。

他根本没有一天想过要去帮忙寻找，始终都是再等等，再等等，直到忘记。

隔间在五分钟后打开，姚映舒的头发被高高扎起，普通的运动套装和她的浓妆极不协调，她将叠好的礼服放进一个纸袋，那个闪亮亮的包也重新装进包装袋。

“还是很惊讶？”

江昭帮她拉开一张椅子，“没有，大概猜到了。”

就在江昭接过她的信的第二天，谭泽千调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多半是以为产生了他不能接受的感情，或者是差点伤害到了江昭。

只因为他臆想出来的理由，利用当初的权势，直接将姚映舒送到了贺子翀手中。

姚映舒似笑非笑地望他，轻启朱唇，说出的话带着些咬牙切齿：“江昭，你还真是没有心，我刚刚还在说服自己，你可能会有一丝的愧疚，哪怕有一点也好。”

“不过看到你也被带到这里，我的第一反应是痛快，大仇得报的痛快。”

“我们呀，半斤八两。”

江昭笑了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抬头凝视上方的摄像头，像是好奇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姚映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坐到椅子上，疲惫的双腿立刻得到放松，“那个是摆设，我们老板做坏事不可能在全监控覆盖的地方，凡做过必留痕迹，他只相信自己。”

“那么你教我的，会是什么坏事呢？”江昭靠在办公桌上，背对摄像头，说话时没怎么动嘴唇。

他学会的第一件事，不要相信别人给的信息。

“江昭，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讨厌。”姚映舒冷冷一笑，刚才的害怕竟然都是演出来的，“看你的样子，老板没有给你戴任何东西。”她举起右手，露出的手腕上，紧紧缠着一个金色手环，勒出的紫青让她的整个右手只能僵硬地伸着。

江昭即使是这般境地，也还是能站在他们的顶端，和当初听到他的传闻时一样令人厌恶。

“他用一条人命让我亲眼见证，我当然要向他保证，绝对臣服。”

江昭眼里迸射出的火花点燃一瞬，眸光闪了闪，复又黯淡下去。

他的鲁莽，他的轻信，葬送了陶启。

有什么理由不恨呢？

他想复仇，想为自己谋活路，所以他必须舍弃掉过去，将他所有的弱小情绪抛弃。

第一步就要取得那个男人的完全信任。

他要什么样的江昭，就演给他看。

贺子翀只相信自己，那双眼睛能看穿无数伪装，至今无一例外。

江昭也必须骗过自己，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一条人命，嘁，就被这吓破胆了？”

江昭这性格不反抗反抗？

贺子翀就该把带给她的原样复制一遍！

姚映舒愤愤敲了几下桌子，倏地看见江昭安谧平静的微笑，和她相当年龄的面孔，写满悲怆。

不，江昭这么聪明的人，他当然不会选择硬刚，贺子翀的势力范围有多深，他那个人有多恐怖，臣服才是唯一选择。

“嗯。”江昭并不否认，今晚的那一幕，是他永生难忘的刻印，是他背的罪孽，也是他必须反复回想的仇恨。

他什么都可以做，这句是真话。

——“江昭，你太念旧了，多为自己想想吧，失去的就是失去了。”

“能轻易伤害你的人都很自私，而你也并不伟大。”

“不要对别人产生期待，过去的一切爱恨，都应该丢弃。”

——

作者的话：

这两章最后的话都来自陶启，昭昭没有轻易放弃哦

我可以弱弱求一点打赏吗(˃̣̣̥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