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会所坦白

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江昭重新接通耳机通话，放进兜里，及肩的头发被雨淋得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单薄的衬衫被雨打湿一半，露出的半截手臂上都是雨滴，蹲着缩在店门口瑟瑟发抖。

邵文樘走出咖啡厅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头发上的雨滴落在长长的睫毛上，从眼角滑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怎么不进去？”

江昭躲开他伸过来的雨伞，泪眼婆娑，“……抱歉，邵先生，我骗了你。”

“我不敢见你。”

“但是，我想向你坦白。”

一件外套披在江昭头上，邵文樘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把伞塞进他手里。

“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姚映舒想不通江昭到底要做什么，隔着布料的耳机听见的对话断断续续，监视器里也只能看到邵文樘递伞披外套的那一幕。

而后一辆车开到街边，江昭上了车。

“不会吧……江昭，你别冲动！”

姚映舒不管怎么呼喊江昭都是听不见的，身边的男孩对此嗤之以鼻，“他就是想借此逃跑吧，装什么呢。”

一说话牵扯到江昭打他的脸留下的伤口，他吃痛地摸了摸嘴角的肿块。

“啪！”

姚映舒听见他的话反手又是一巴掌。

“蠢货，他在救你的命！”

江昭几句话就把男孩的逃跑说成跑错路，人也在几分钟之内抓到了，就算贺子翀知道事情始末，也只会将他重新放回地下室，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但这也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演这一出无非是想告诉邵文樘，方煜夕和他的小男友分手了，此时此刻的他是最脆弱的他。

然而江昭追了上去，途中发生的任何事都可能被邵文樘胡乱脑补，他如果认为没有可乘之机，就错失了一个抓到把柄的大好机会。

到时候谁都躲不过贺子翀的责问。

江昭返回咖啡厅，姚映舒以为他是想接下去原来的计划，可他并没有进去。

坦白，有什么可坦白的？

姚映舒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看着定位器，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邵文樘的车内很安静，姚映舒将收音调大声，听见的还是只有雨声。

他们没有一个人说话。

车在邵文樘的公寓前停下。

他撑着伞护着江昭，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公寓。

“邵先生，这样太麻烦你了。”雨珠还挂在江昭脸上，邵文樘细心用袖子帮他擦干。

“你这样会感冒的，先去我家换个衣服吧。”

其实那个咖啡厅离A大更近，也离江昭巩固假身份时提起的租房更近，但邵文樘还是带他回了自己家。

江昭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套，手感很好，也很温暖，邵文樘湿了半边的上衣时不时进入眼帘，让他内心不断在作斗争。

“浴室在那，”他带江昭进入了自己的卧室，从衣柜最低下拿出几套折叠整齐的衣服，“这是我以前的衣服，你不嫌弃的话……”

江昭随便拿起一套，低头钻进了浴室。

邵文樘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江昭原本只是想让他送自己去会所帮他租的房子，上车后，他没问目的地，江昭也选择了缄默。

江昭草草冲掉自己身上的雨淋后的泥土味，换上常年浸着高级香水的那套衣服，不太合身，但也能穿。

他很快从浴室中出来，邵文樘正在衣柜边换衣服，注意到浴室的门打开，讶异地回过头：“这么快？”

“我……不想过分打扰你，衣服，我会还的。”

江昭抱着自己半湿不干的衣服就准备要走，一步都没走出去，就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拽住，圈进了他怀里。

“不是有话要告诉我吗？”

江昭连忙隔绝与他的肌肤接触，红着脸弱弱挣扎，“你，您先放开好吗？”

邵文樘稳住他的身形，确保江昭不会摔倒以后松开手，继续去扣自己的衣服扣子。

一颗扣子在指尖捻转几次，依旧对不上扣眼。

自己刚刚怎么会，不，从带他回家开始就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是骗你的。”

“什么A大学生，什么咖啡厅的故事，都是骗你的。”

“有人告诉我你有钱，我只是想从你身上捞一笔。”

姚映舒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她真的以为江昭会为了不伤害到别人坦白所有事情，刚刚的情况，他完全可以趁机扔掉耳机和定位器告诉邵文樘一切。

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

“我的恋人，不，前恋人，需要钱，他的朋友告诉我你为富不仁，无恶不作……”

“只是捞一笔而已，为了我们将来而已，他总是这么说，他用分手威胁，我每一次都妥协了。”

“可是这次，我不想骗你，我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目的，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好人。”

沉默。

永久的沉默。

江昭早就想好的说辞不知道有没有漏洞，下一秒，他再次撞进那个与自己身上气息相近的怀里。

“谢谢。”

邵文樘低声说。

亲吻来得措不及防，江昭伸手一勾，踮起脚吻了过去，邵文樘从错愕到接受，没有抗拒这个吻。

乌云遮挡的天，室内也分不清白天黑夜，他们相拥而吻，却各有心思。

改装过的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卧室的床，将屋内即将发生的一切拍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这样。

江昭一开始就打算用气氛引他上钩，说的所有话做的所有动作，都在等着这一刻。

“看见了？”姚映舒瞪着脸颊肿起半边的男孩，“他付出了你逃跑的代价。”

——“把柄？怎么抓到他的把柄？”

“最简单当然是拍一些小影片啦，有家室的发给妻子丈夫，有别的取向的发给家人，百试百灵。”

“越是外表完美的人，越是害怕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好形象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