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搬进太后寝宫

“竟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她素瘦的手攥成拳头，在扶手上砸好几下，“查，给我查，查出来直接斩首，一个都不留。”

太后的声音其实很美，悦耳动听，说的话却让芍药如坠冰窟。

别人给芍药下毒，太后又要杀下毒的人，吃过芍药的饭食的宫人还死去了……

芍药对面坐着一个穿青色衣衫的女子，头上左边右边竖着的发髻，发髻下面又戴着白色绒球做的装饰，还有几朵淡青琉璃花。这时候她站起身，双手抱拳：“主上，事情能到这地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准备干一票大的。依我见，主上这时候应当稍稍收敛，不可打草惊蛇。等蛇出了洞，再一网打尽。”

芍药坐着身，看着太后和青衣女子你一言我一语。

芍药身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叠杏仁儿，芍药嘴馋，偷偷摸摸拿过碟子，剥开几个塞嘴里。

太后和青衣女子还在说话，争论。芍药觉得自己一个吃杏仁没意思，转过头把剥好的杏仁儿放影川手里一把。

影川抿着嘴，默默收回手，握着一把杏仁的手背到身后。

“吃啊。”芍药瞧着他，小声说，“她俩又不管咱俩。”

青衣女子身边的白衣女子咳了一声。芍药的思绪被唤回，转头看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瞪着芍药。芍药慢慢把碟子放回去。

这下连杏仁儿都没得吃了。

一上午之后，芍药大概弄清在后宫里谁是谁了。

太后叫苏眠，进宫的时候大概十七八，没有生育，在一个妃子死之后把妃子的孩子纳在了自己膝下。那时候那妃子是不受皇帝待见的，苏眠收养她的孩子没人注意。约十年过去，皇帝一死苏眠的养子登上了皇位，尊苏眠为太后。

苏眠的养子，也就是现今皇上，约二十五六。苏眠二十六七。

芍药扳着手指头算，那大概，苏眠“收养”皇帝的时候，年纪和皇帝差不多大。

小妈和养子差不多大。

造孽啊。

苏眠当上太后之后把后宫里其他派别都除掉了，独留萧太妃和太嫔白氏。萧太妃就是刚刚见到的青衣女子，白氏是那个白衣裳的人。别的妃嫔都被苏眠找各个借口干掉了，比如殉葬，或者制造一些意外让她们死去。

把后宫修理得干净得比人脸还白。

看芍药病得脑子不太好使，影川还补充几句。

二人走在路上，两边是灰砖垒的墙。

太阳把芍药和影川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正常情况应该是主子走在前面，侍从跟在后面。因为芍药记忆力有限不认路，影川破例走在芍药前面，把芍药引回宫殿。

影川走在前面。怀抱一柄长刀。口鼻用黑纱蒙着。

他说：“太后说，看你这样子，是病得伤到心智了，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你能活着就好。她对你不求太多。”

又说：“后宫的肮脏东西大致被太后清干净了，但是总有新人来。事情还是会来的。”

芍药听着，这会儿很淡然。心想人总要死的，死不重要，活的时候好好的就成。

“所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芍药心想既然太后都说自己心智被伤着了，那自己直接问就好，不必瞎猜，“我是怎么得上病的，得上病之后又怎么了。”

“皇后娘娘。”影川说，“这些是很可怕的事，皇后娘娘忘记就忘记了，忘记比记得好。”

“是不是有人害我，想把我弄死她自己做皇后。”芍药说，“她想要皇后的位置，我大可直接退位，让给她不就好啦。”

“皇后娘娘，你还和从前一个样子。”

芍药听出了影川的无奈。

“在这里，没有地位也没有家世，我们要怎么活啊。”影川站住身，回头看芍药，“当年皇帝即位选妃子选皇后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觉得你会做将来的皇后。封后当天我和你待在屋子里，看着宦官婢女们端着华服和凤冠过来我都惊了，然后你就成了皇后，皇帝叫我留在你身边继续做侍卫。”

“他咋选的我啊？”芍药说，“是不是我家里人比较有权力，或者比较有钱。”

“不是。”影川一双眸子盯着芍药，“咱们家到你爹那一辈就不行了，因为养不起你这个女孩儿才把你送进宫，当女官。我是被你捡回家的，你去哪里自然我跟着去哪里。我在这里当侍卫。”

“那是因为？”芍药说，“我家没权没钱，皇帝他让我当皇后干啥。”

“我也不知道。”影川道，“这些年来我观察皇帝，什么结果也得不出来。”

“好吧。”

回到芍药住的地方，影川让芍药把芍药自己的衣服打包几件，说下午去太后那里住。

“太后说，让你一个人在冷宫，就算我和你一起，也不安全。”影川把一张布铺在桌子上，打包了芍药洗脸用的铜盆和茶具，碳炉以及碗筷，将它们包成一个小件儿。

芍药的衣服就几件，洗得发旧的那几件是在庭院里穿的，一件银袍是出去见人穿的。几下就弄好了。

芍药把小布包也放在桌子上，说：“你的东西呢，也收拾一收拾。”

影川说：“我在宫里，就用宫里的。你比较特殊，太后吩咐你的东西只能用你的。”

事情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芍药满脸尴尬，腹诽自己当年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犯下滔天大罪还是撒下弥天大谎，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想了又想，芍药叹一声。

这时候她穿着银袍，在座位上坐着。扶着膝盖嘴角抽着。

心想别人穿越都是穿成什么大小姐，什么才子佳人，或者直接成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怎么自己穿过来要接受一个不受待见的皇后的烂摊子。

影川站在芍药面前。怀里抱着长刀。

“皇后别怕，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和你在一起。”

说得芍药心里一动容。

皇帝的面儿没见着，还有不少人要杀芍药，不过有这小哥一句话，芍药觉得自己遭这罪，值啊。

下午，芍药和影川一起，带着包袱走进了太后的懿康宫。

进门有两行宫女行礼，影川怀抱包袱蹲着身回礼。芍药站着，看着他们。

一个穿着淡紫衣裙的宫女率先起身，走过来，接过影川手里的包袱，笑盈盈的，“请随我来吧，太后命人将一切打点好了。”

影川道：“好。”

他俩全程说话，芍药跟在他们身后，看他们一个紫衣一个黑衣，唠得好生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