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顾承灵在医院待了两天，画了两天设计图纸。

靠着这个都赚了两千了。

每晚洛鹤都骑单车过来看看他，还会带些甜口的点心给他当夜宵。

他妈却只来了那一次。

真好笑，这是亲妈，一点也不关心儿子在医院过得好不好，只要顾承灵解决了她的晚饭，她就不会打过去电话一顿骂。

连顾承灵出院了都不知道。

顾承灵打开家门，客厅没人。

卫生间没人。

阳台没人。

厨房没人。

主卧的门关着，里面有些细碎的声响。

“你知道……你妈可能在吸毒吗？”

顾承灵突然想起洛鹤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对毒品的厌恶，敲了敲门。

“妈，我回来了。”

里面没回话，顾承灵站了两秒，就直接回房间了。

房门另一面，女人瘫坐在珊瑚绒地毯上，手里捏着一小片锡纸，斜靠着床，脸上满是享受和快乐。

完全没听到顾承灵的话。

床头柜上堆了一小堆白色粉末。

女人就在这十二平的房间里醉生梦死。

晚风穿过纱窗吹进来，顾承灵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六点半了。

他进了厨房，眼前的垃圾场让人没法下脚。

塑料袋和外卖盒直接扔在地上，里面残余的汤汁和菜渣混合着卫生纸站在乳白色的瓷砖上，看起来又脏又恶心。

之前放在橱柜里的速食面全部撒在地上，有的还沾着脚印的灰尘。

顾承灵蹲下来一点提点收拾好，又拿拖把沾着洗洁精仔细拖了两三遍。

她教过我保持整洁。

教过我东西不能乱扔。

教过我看见东西掉了要拾起来放好。

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她第一个违反了她教的东西。

为什么变了呢？

顾承灵想。

他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闭上了眼。

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改变了这些东西。

过了好久才抬起头，慢慢收拾这一地狼藉。

冰箱里没有菜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他妈塞的满满的酒。

他叹了一口气，关上冰箱门离开厨房，准备出门买菜。

主卧的门依旧关着。

他拿上钥匙换了鞋出门。

晚上七点的路上霓虹溢彩，夜总会里灯红酒绿，行人都三两结伴，该花天酒地的去花天酒地，该逛夜市的逛夜市。

似乎只有他一人形单影只，像条惶然的流浪狗。

几个喝大了的醉汉看他长的精致，想上来调戏两把，踉踉跄跄的往这边走。

顾承灵面不改色的路过。

鸭舌帽的帽檐被他压了又压。

不被注意到是他感到安全的一种方式。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世外高人】：你不在医院？

【世外高人】：值班的护士说你已经走了。

【世外高人】：安全到家了吗？

顾承灵暗处手机回信息。

【顾承灵】：已经回家了。

【顾承灵】：忘了跟你说。

【顾承灵】：不好意思。

洛鹤可能是盯着手机等回复，顾承灵刚发他就回信息了。

【世外高人】：明天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学校行吗？

【世外高人】：路上没人陪太无聊了。

【顾承灵】：好。

【世外高人】：okk

顾承灵：……

一米八几的人你装可爱……

菜市场都收摊了，看门的大叔正往铁门上挂锁。

顾承灵看了看时间，准备去超市买。

八点多到了家，他妈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正在主卧唱歌。

是彭筝的那首《太想念》。

他妈嗓子好，年轻的时候是合唱团的领唱，带着拿了不少奖。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那爱过的心还在祈祷再见一面”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好比天上风筝，断了线”

“……”

“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

“你不曾看到那双为你哭红的眼”

“……”

常年喝酒的嗓子变得有点沙哑，但听起来依然是好听的。

沧桑又无奈。

唱完好一会儿，他妈在主卧嚎啕大哭。

枕头“砰”的一声砸了主卧的门。

接着就是对他爸的控诉。

他妈这是在想她那位抛妻弃子的前夫呢。

听说，他爸早就结了婚，和其他女人组了家庭，也有了一个儿子。

估计正过得幸福美满。

何必想他呢？

一点都不值得。

顾承灵手上剥着蒜，无所谓的想。

去叫他妈吃饭的时候，顾承灵特意看了一眼里面。

雪亮的灯光把里面照的清清楚楚。

散乱的被子和枕头被摔到地上，床头柜上的一只玻璃杯摔碎了，裂成了好几片，里面的水都撒了出来，打湿了地毯。

门边掉了一小片锡纸。

沾了一点白色粉末。

顾承灵悄悄拾起来，收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