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里少了往日他妈的声音和动作，顾承灵还有点不适应。

这一夜是无梦的安眠。

第二天顾承灵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依然干着自己的事情。

做作业，在论坛上接单，然后画图。

因为上一次被客户放鸽子的事情，他从网上找了解决根源的办法。

先交百分之三十的押金，图画完后，样图打码，先付了钱再发原图。

就能从根源避免被鸽掉的可能。

不少人点赞。

看起来很实用。

早上的时候抓他妈的那位刑警来过，要了他的电话号码，还告诉顾承灵他妈的消息。

“您的母亲确定是染有毒瘾，现在已经在强制戒毒所里，有急事可以拨打这个电话。”

然后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顾承灵。

女子戒毒所。

十一位数中间加了一道横线的电话号码。

顾承灵拿着这张纸条，却没有把号码保存在手机里。

恐怕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顾承灵想。

心里没有难过和失落，只有一种好像摆脱折磨的释然。

“笃笃笃”

不知道是谁又在敲门。

顾承灵从设计稿上移开目光，过去开门。

门外是物业的人，过来催交物业费。

顾承灵打开手机一看，已经九月十五号了。

他妈不在，只好让顾承灵来支付。

那人打开收款码，让顾承灵扫给他。

这些费用没了他妈撑着，顾承灵日后就得开始赚钱养家了。

主卧垃圾桶里的垃圾都被顾承灵拿出来扔了，吃的和化妆品也都锁进了柜子里。

扔在床上的衣服和地上的鞋子都收拾了挂在衣柜和鞋柜里。

那张床上的东西全部晒过后叠起来，用一张巨大的塑料膜盖住了。

客厅和卫生间他妈常用的东西也都放到了主卧。

一把钥匙锁住主卧的门，好像也锁住了曾经痛苦的记忆。

顾承灵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长出一口气。

夜色加深。

手机在床上不知道响了多少遍。

顾承灵洗了个澡出来，一手擦着头发，用指纹解锁了手机。

【世外高人】：你自己住能行吗？

【世外高人】：需要我去陪陪你吗？

【世外高人】：你妈妈想跑来着。

【世外高人】：被戒毒所的人锁在宿舍里面了。

【世外高人】：不在吗？

【世外高人】：吃饭了吗？

【世外高人】：怎么不回我信息？

【世外高人】：/委屈

【世外高人】：那我过会儿再来。

顾承灵看了看时间，四十分钟之前发的。

【顾承灵】：不用陪我。

【顾承灵】：谢谢。

【顾承灵】：吃过饭了。

【世外高人】：好吧，那明天我来接你去学校。

【顾承灵】：好。

【顾承灵】：谢谢。

回完信息，顾承灵才进厨房切了一个番茄，下了一锅面条，分量不多，跟吃猫食似的。

他一边吃着饭，一边打开手机刷视频。

刷着刷着，碰上了一个视频，极度吸引眼球。

＃欢迎来看我和我的兔子＃

视频开始，一条红色的弹幕正挂在上面正中。

醒目显眼，一下子就戳进了眼眶。

“本视频极度血腥，别看！！！！快跑！！！！！！”

顾承灵皱了皱眉头。

视频里，一只雪白乖巧的兔子正在纸箱子里吃着一根胡萝卜叶。

兔子蠕动嘴唇咀嚼胡萝卜叶的细小声响持续了半分钟。

视频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兔子应该是有点怕人，往后一缩，“砰”的一下撞到了纸箱。

等那只兔子吃完了菜叶，那人伸出一只手握住雪白乖巧的兔子。

那人轻笑了一声，听起来有些居高临下的不屑。

兔子可能是不习惯这种被拦腰握住的姿势，用力扭动了几下。

那人另一只手拿着锋利的剪刀，一剪刀下去，剪掉了兔子腿上的一撮毛。

剪刀又剪了一次，这次直接剪掉了兔子的前腿。

血滴和那条前腿掉到地上。

嫣红的一滴。

触目惊心。

兔子剧烈挣扎，血液被溅到镜头上，那只手被映成了红色的，那人差点没握住这渺小的生物。

它叫不出来，无声的反抗着。

兔子痛的仰头张大嘴巴，它好像知道镜头外有人看着，一双黑色的兔眼乞求的盯了一眼镜头，全都是绝望和痛苦。

顾承灵和它对视，瞳孔骤缩。

血腥的场面一下撞进眼底。

他好像成了那只兔子。

左胳膊剧痛，也被剪掉了似的。

接着剪刀又剪掉了另一条前腿和两条后腿。

兔子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一把刀一样直直扎在心底。

兔子的四肢掉落在地上，雪白的毛被地上的鲜血染红。

顾承灵紧紧盯着，意识好像抽离了身体，他的四肢好像也被人用剪刀几下剪断，掉到了地上。

一滴一滴深红的液体落下，脏了那几块瓷白的地砖，血流满地……

视频里那只手把失去四肢的兔子放在地上，换了一下握着的姿势。

剪刀又夹上兔子的头。

那只手用力往下剪，青筋浮现，骨节都用力到泛白。

像剪纸一样。

一下……

两下……

第三下……

递进着绞断。

好像能听见骨头断裂那“咔”的一声响。

兔子的头掉落在地上，滚了两圈。

滴出来的血液颜色更深了。

失去头部的躯干扭动，挣扎着。

很快没了动静。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还在笑，得意张扬，满满的恶意。

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一条鲜活美丽的生命，就这样惨死在这双手上。

这是一只温驯可爱的兔子，就这么结束了这并不美好的一生。

“你是人吗？！！！”

“兔子惹你了吗！！！”

“虐待动物，你怎么还敢发出来！！！！！”

“你去死！！！！！！！！！！！”

弹幕上都在痛骂这个施虐者。

不，这已经不是施虐了。

这是心理变态，他是个变态！！！！！

顾承灵心里发紧，嗓子眼里堵得慌。

心脏都好想要停止跳动了一样。

那残忍的场景好像还在眼前播放。

头晕目眩。

恶心……

四肢已经不在身上了，脖子也剧痛难当，一切声音和意识都离他远去。

只有这个视频循环播放。

“本视频极度血腥，别看！！！！快跑！！！！！！”

这条弹幕再次扎进眼底。

顾承灵眼里没了神采，好像和那只兔子一起死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凉的夜风穿过窗子，吹进客厅。

顾承灵一个激灵，从视频里醒过来了。

他双手在键盘上悬着，想骂这个人，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措辞，只是发了一个词。

“去死”

淹没在所有声讨这个人的弹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