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班主任的苦劝下，顾承灵到了期末考结束才办了休学。

并且承诺，一年后一定会回来上学。

洛鹤在门外站着等顾承灵办完手续，倚着墙壁仰着头看廊柱上爬的一只蜘蛛。

红褐色的门开了，顾承灵拿着校长刚签好字的确认书出来。

洛鹤依然盯着那只忙着结网的蜘蛛爬动。

“顾承灵。”

“嗯？”顾承灵看他。

“我爸妈去旅行了，我哥值班，我不想自己住在家里。”

顾承灵狐疑的看着他，心里隐隐浮上一个猜测，却怎么也不敢确认。

“我能不能到你家借宿？就一个月，我付房租的。”

顾承灵愣了一下。

他说，他要去他家住？

怎么可能呢？

远处操场上的吵闹远远飘来，模糊不清。

“可以吗？”

洛鹤又问了一遍。

顾承灵心里翻上来一丝欣喜若狂和不可置信，面上倒是淡然的与往常并无不同。

洛鹤把顾承灵送到校门口，等顾承灵的背影迎着上午九点半的光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才回去。

然后他拿出来手机，临时拉了个群，开始发消息。

【世外高人】:老爸老妈，哥，帮我个忙。

【世外高人】:@所有人

【世外高人】:爸妈，这段时间你们也不怎么忙，去旅个游吧。

【父上】:你搞什么鬼名堂？

【父上】:又在学校干坏事被抓了要找家长？

【世外高人】:怎么这么想我？您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多好学！

【母上】:那怎么突然让我们去旅游？

【母上】:再说了，去哪里玩啊，得准备准备呢。

【世外高人】:没事妈，我都给您俩规划好了，一会儿就把攻略发给您，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再给您转点经费。

【世外高人】:转账给母上1000

【父上】:转一千块钱磕碜谁呢？

【父上】: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妈还用得着你给钱？我还没死呢，该给钱的第一个是我知道吗？

【世外高人】:好嘛，还得是您。

【哥】: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还在玩手机？

【世外高人】:这节课老师有事，上自习。

【哥】:那就去写作业，别玩手机。

【世外高人】:那哥你记得晚上回家没看见我在家里不用出来找我了哈，这段时间我住在同学家里，过段时间再回去。

当晚，洛鹤回家收拾了换洗的衣服和牙刷毛巾什么的到了顾承灵家。

其实他也不是自己害怕独自在家，就是因为顾承灵休学，在学校见不到顾承灵会心慌，想和顾承灵待在一起而已。

顾承灵家里没有客房，但也没开他妈那间卧室，而是把自己的床分了一半给洛鹤。

洛鹤放好自己的行李，拖着顾承灵给自己介绍各个房间。

顾承灵就带着他看，却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了。

他站在门前，一只手扶着门，迟迟不打开。

洛鹤看出来这是他妈的房间了，直接上手板着他的肩离开那里，嘴里还一顿叨叨:“这么晚了，我去做饭，今晚你尝尝我的手艺。”

顾承灵被洛鹤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眼看着洛鹤进了厨房，还听见一声小声的嘟囔:“我爸妈都没尝过呢。”

然后他心头浮上浓浓的担忧:

洛鹤他……会开煤气灶吗？

所幸洛鹤是有那么一点天分的，起码会开煤气灶，会打开抽油烟机。

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就“稍微”有点不尽人意了。

西红柿第一次知道自己能糊在锅底。

鸡蛋也第一次见识到自己半生不熟的和糊掉的西红柿拌在一起是种什么惨状。

黄瓜可能也是头一次整块整块的淹死在齁咸的面条里。

总结一下——难吃，但不致死。

最可怕的是洛鹤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只可惜第一口就给自己吃吐了，跑到卫生间疯狂漱口。

顾承灵看着一桌子不该给人吃的食物，拍拍洛鹤的肩膀叹了口气。

“还是我来吧。”

洛鹤也帮忙把失败品收拾干净，然后跟在顾承灵后面偷师学艺。

不出半个小时，顾承灵弄了一桌很家常的迎宾宴。

红烧鲤鱼，麻婆豆腐，椒盐蘑菇，蒜香土豆丝，蒜薹炒肉，凉拌藕片，还做了酸辣粉。

尝过了自己的毒药，再看看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洛鹤发现自己好像出了个大糗。

没脸见人了……

“快吃吧，吃完我该上班了。”

顾承灵夹了一筷子藕片，开口提醒。

洛鹤这才想起来，顾承灵还要去酒吧兼职。

“那你先吃，一会儿我收拾，你别迟到。”

顾承灵点点头，也没推辞。

洛鹤躺在床上，一边小心翼翼的给顾承灵留了一半，一边心里庆幸自己晚上睡觉老实不乱踹。

然而这一晚上，顾承灵摊上麻烦了。

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点了一杯酒，凑到顾承灵旁边调戏他。

“哎，小孩儿，一晚上多少钱？”

顾承灵正在擦调酒用的杯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还往旁边躲了一下。

那男人可能看不懂眼色，也可能是觉得在这里的都是卖的，直接伸手就要揽住顾承灵的肩膀。

顾承灵已经贴到墙壁了，无路可退，被他揽了个正着。

烈酒的味道凑到鼻尖。

那男人正准备把整整一杯白兰地灌进顾承灵的肚子里。

“来，小孩儿，先陪哥哥喝一杯。”

“放开我！”

顾承灵低吼，放下手里擦好的杯子，皱着眉想挣开男人的钳制。

男人笑了笑。

“还挺烈呢，哥哥就喜欢你这种的，玩起来够味儿。”

他刚进醉瘾这间酒吧，一眼就看见了这个长的漂亮还冷淡的小服务生。跟其他服务生打听了一下，果然是个新来的，还是个雏。

于是他点了一杯白兰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包东西，往里面到了一点。

今晚要是能把这小美人得手，一定会很爽！

男人暗想。

烈酒抵在唇边，玻璃撞着牙齿，白兰地的气味熏得顾承灵头晕。

他一下打翻了男人手中的杯子。

酒液迸溅，玻璃杯也四分五裂，细碎的渣子在酒吧舞台炫目的灯光下反射着奇异的光彩。

“啪！”

“妈的jianhuo！别给脸不要脸！老子TM看上你是你的荣幸，真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了？”

顾承灵被打的脸偏到一边去。

这个角落光线没那么充足，男人看不清他平静又厌恶的眼神。

经理老远就瞧见这边的两人了，一看动了手，急忙拨开人群过来解围。

“哎呀，王老板，老远就看见您了。最近生意挺好吧？看着越来越丰神俊朗了。”

有人奉承，男人自然心情好了一些。

“你家这jianhuo不识好歹，连我的酒都敢砸，该怎么赔我？”

那经理回头瞪了顾承灵一眼，然后接着对男人说:“真不好意思啊，王老板。这孩子新来的，不懂事，您多担待。”

“老杨，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这个人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说说，该怎么处理吧。”

经理一脸纠结，扭头又狠狠剜了顾承灵一眼。

你才上班多久？这就给我惹上麻烦！

顾承灵垂着眼皮，默默注视着地上闪光的玻璃碎屑。根本没给经理面子。

“王老板，你看咱这里也不是没有其他的，要不您换一下，等这个懂规矩了，下一次就给您个优惠行吗？您那杯酒直接免费，不要您的钱了。”

经理一脸肉疼，但为了业绩，也只能给出这个解决方法。

果然王老板满意了，拍着杨经理的肩膀点点头，算这事过去了。

等王老板离开去找另一个小服务生搭讪，经理把顾承灵揪到另一边教育。

顾承灵余光看见，那个王老板正揽了那个服务生，正春光满面的往酒吧提供的包厢走去。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经理察觉他走神，拍了拍他旁边的墙壁。

“嗯。”

“行了，你往包厢里送酒吧，不该听的别听，不该看的也别看，明白吗？”

顾承灵点点头，意思是明白了。

包厢门前，顾承灵觉得自己手里端了一栋房子的首付。

一共二十八万的酒，但凡砸了哪一瓶他都赔不起。

顾承灵小心的开门，迈进这间糜烂的包厢。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瞬间包裹住他，把他吓得两手一抖。

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正在泡妞，几个同为富家子弟的狐朋狗友一直喝酒作陪，还不时起哄让那女孩子试一试“白妹”。

顾承灵把酒放在桌子上，余光正好瞥到那女孩面前的“白妹”。

这个东西确实是他所熟悉的。

他妈碰过这个东西。

海洛因。

顾承灵面上不动声色，出来关上包厢门就直接拨通了110。

他躲进更衣室，低声和接线员说明情况。

“警察您好，我在东城街的一家叫醉瘾的酒吧，刚刚一间包厢里有人在吸毒。”

他声音极轻，冷静又迅速的把所有情况都说明了。

挂了电话，顾承灵依然顶着一张冷淡的脸，往各个包厢送酒。

一个服务生一脸难受的样子，拦住他说。

“小顾小顾，我有点肚子疼，你帮我把这些酒送到最尽头那个包厢行吗？感谢感谢！”

说完没等顾承灵表态，就把盘子塞到顾承灵手里，往卫生间跑了。

顾承灵只好接住，往经理说过的，只有特定员工才能服务的包厢走。

包厢里坐着两个看起来不好惹的黄毛，沙发上一个黑色皮衣的男人翘着二郎腿，点了支烟靠在沙发上。脸上一道不算很长的疤痕，看着十分骇人。

“你们该把货拿出来。”

男人吐了一口烟圈，从烟雾中看着那两个黄毛。一个穿着酒红色旗袍的女人偎在男人怀里。

两个黄毛对视一眼，从兜里摸出两颗胶囊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这是我们老大给您的诚意，绝对够纯。”

男人拿起一颗胶囊，拆开闻了闻。

“两天之内我要看到货，这是定金。”

女人从胸口抽出一沓现金，看起来有两万了。

这是一场毒品交易……

怪不得只让特定的人往这个包厢里送酒，看来这是酒吧提供的固定的交易场所。

本来因为厌恶毒品，想单单举报一场聚众吸毒，这下倒好，误打误撞碰上一场毒品交易。

顾承灵暗暗往门口挪动，想要离开这个包厢。

男人突然看向顾承灵，唇边牵起一抹冷酷的笑，锐利的鹰眼紧紧咬住他。

“怎么？小孩儿，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

两个黄毛和那个女人也扭头看他，目光中尽是不友好的信号。

顾承灵一僵，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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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看不见作话，我就把这个放在这里。

白妹:是毒品海洛因的黑话，海洛因的黑话还有——小白，小海，四号，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