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新城市

夏纪桑一直看到了最后一封信，最后一封是外婆在许亦然走的那几天写的。

7月4日

桑桑最近怎么不爱说话了，找个时间要问问清楚。

再看另一个铁盒，里面是夏纪桑的户口本，身份证，还有银行卡和一封信。

给我最爱外孙桑桑宝贝：

银行卡里一共有20万元，是外婆平时自己攒下来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外婆不希望你在外婆走后受到什么委屈，所以外婆把一切能束缚你的东西都给了你，外婆想让你自由，无忧无虑。

最下面的是那份病例单。

夏纪桑把病历单看了一遍，才知道外婆在去年许亦然离开的那段时间就有了胃癌。

但外婆至始至终都没有向他提过一句，所以去年夏天他回来看到外婆在躺椅上虚弱的样子其实就是外婆要离开时的征兆。

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外婆不和他说，如果和他说他一定会坚持让外婆接受治疗；如果和他说他一定会每天逗外婆开心；如果和他说……

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那一晚，从未掉过泪的夏纪桑抱着病例单在卧室嚎啕大哭。

陈慧突然有什么急事，不得不要先离开，走的时候给夏纪桑留了地址。

“如果实在是找不到路的话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陈慧走的时候终于像个母亲一样给夏纪桑耐心的嘱咐到。

夏纪桑说着：“我没你电话。”

“对啊，”陈慧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我怎么忘了给你写电话。”

说完在写着地址的那张纸上写下了她的电话，看了一遍没什么错的地方后才给了夏纪桑。

“那我走了，记得早点过来。”

“嗯。”

离开的前一天，夏纪桑去了外婆的墓地。

夏纪桑站在墓地前，零零碎碎的给外婆说了很多话。

“外婆，我要走了，下次回来再看你。”

&

回到家，夏纪桑开始收拾东西。

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好的时候，夏纪桑突然想起陈慧给他的那张纸不知道丢哪去了。

夏纪桑冲着外婆卧室的方向大喊：“外婆，你知道陈妈给我的那个纸条哪儿去了吗！”

夏纪桑喊不出陈慧妈妈，喊陈慧又感觉不太礼貌，陈慧就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陈妈”。

夏纪桑听了之后，还对陈慧说有点像家政阿姨，不过陈慧都没说什么，夏纪桑就按这样叫了。

等了半天，没有人回答，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愣了一会儿夏纪桑才喃喃到“都快忘了，这个家只剩我一个人了。”

最后是在桌子脚那里找到的，夏纪桑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扣出来，但上面的字却不是那么清晰了。

“xx市xx区xx小区……什么东西？”

“电话151……”

都快要把纸看穿了，夏纪桑才勉强认出来。

“一单元A栋31楼6号。”

害怕明早起来忘记，夏纪桑把地址写在了备忘录里。

8月18日，这是夏纪桑第一次离开D市。

但是夏纪桑好像忘了，这天是他15岁的生日。

坐在前往机场的出租车上，夏纪桑掏出耳机带在耳朵上，闭上眼睛。

耳机里没有歌声，夏纪桑只是装装样子。

“你这孩子是不是放假了要回家啊，不是本地人？”

司机看了一眼夏纪桑，好奇的问着。

夏纪桑摘掉了耳机，回答到：“转校转到我阿姨那边。”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才中考完？”

夏纪桑点了点头。

“考的怎么样？”司机大叔说着说着还有点骄傲，“我家那小子考进了重高，可把我和他妈高兴坏了。”

“你知不知道那个一中的夏纪桑啊，那小子可以啊，中考第一名啊，那孩子以后肯定有前途。”

“对了，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叔叔这趟给你免费。”

夏纪桑：“……我叫夏纪桑。”

……

大叔知道确定了他就是夏纪桑后激动的说了好多话，要不是夏纪桑最后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司机可以和夏纪桑聊上一天。

刚才在和大叔的聊天中，夏纪桑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聊过这么久了。

四个小时的车程睡一觉很快就到了，大叔对夏纪桑说着：“那什么……中考第一那小伙子，市机场快到了，起来了。”

夏纪桑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睁开眼，这会儿听到司机叫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谢谢叔叔。”夏纪桑说着。

大叔笑着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突然想起来我以前也碰到过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子。”

大叔想了想：“只不过那小子比你睡得沉，叫了好几次都没叫醒，最后还是他自己头撞到玻璃上才醒的。”

说完大叔笑了笑，感叹到现在的学生也是不容易啊。

夏纪桑回应似的笑了笑，不过他还真的有点好奇那位少年到底是谁。

下车时都是下午两点多了，一上午没吃东西夏纪桑也不饿。因为是三点钟的飞机，夏纪桑早早就去取了机票，乖乖的坐在了候机室。

陈慧他们家住在南方，坐飞机都要三四个小时，刚坐完4个小时车程的夏纪桑突然不想去了，是真的好远。

候机室坐他旁边的也是一位少年，看起来和他年级差不多大，一身黑。

黑口罩、黑T恤、黑帽子。夏纪桑都想问他一句穿成这样考虑过吸不吸热的问题。

少年察觉到异样的眼光，转过头来看着夏纪桑。

然后就造成了两人尴尬对视的一幕，夏纪桑尴尬的闭着眼的转过头去，那少年假装性的咳了几声站起来离开了。

看着少年离去夏纪桑突然觉得那双眼睛在哪见过，怪熟悉的……许亦然！

夏纪桑想起来了，那双眼睛和许亦然的很像，都是一双桃花眼，很勾引人。夏纪桑以前还开过玩笑说想把许亦然的眼睛给扣下来装在自己脸上。

夏纪桑在看见了才走远的那位少年，拖着行李箱往那边跑去。

“你好。”夏纪桑礼貌性的拍了拍那位少年，想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一声不吭就走了的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少年话一出口，夏纪桑顿时就放弃了，这不是许亦然的声音。

夏纪桑歉意的说着抱歉：“抱歉，认错人了。”

那少年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夏纪桑有点失望的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位置，静静的等着通知检票。

上了飞机，夏纪桑把手机关机。飞机起飞后，夏纪桑看着窗外抱团的白云，他想：如果许亦然回来的话，肯定是找不到他了。

在两个人的世界中，总会有一个人离开，另一个人寻找。不是他们情深义厚，而是他们太孤独了，他们想要的只是陪伴与取暖。

刚下飞机，夏纪桑一时还接受不了南方的气候。

他一个从小长在北方的人，突然来南方还有点不习惯。

陈慧说了要来接，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人，夏纪桑试着给陈慧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但陈慧那边好像有点吵闹声。

“陈妈，你不用来了，我自己过来就行。”

“那怎么行，等着，你妈我马上就来了。”

夏纪桑只好听话的在原地等着陈慧。

那天是个阴天，没有太阳，但夏纪桑还是觉得很刺眼。

半个小时之后陈慧开着车到了，不过车里有个夏纪桑不认识的人。

夏纪桑刚开车门，就突然冒出来一句：

“哥哥！”

夏纪桑：“？”

陈慧笑着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和我现在丈夫生的女儿，你同母异父的妹妹。”

夏纪桑看了看后座上那位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毫不怕生，或者说她是太喜欢夏纪桑了。

“哥哥你好哇，我叫沈雨甜，叫我甜甜就行了”

夏纪桑点了点头，他还挺喜欢小姑娘的。

“那我们就走吧，回家我给你们亲自做一顿饭。”

“好！”

夏纪桑不知道回答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是这个城市的人，所以注定融入不进这个社会。

夏纪桑有自己的打算，就不麻烦陈慧。自己在外面租一个便宜的房子，外婆给他留了20万，他自己平常再干一些兼职，应该可以维持两年。

本以为陈慧家离机场很近，毕竟陈慧半小时就赶到了，结果硬生生开了一个多小时。

等窗户外的高楼渐渐隐没了，夏纪桑才反应过来陈慧家在郊区，看四周的建筑应该还是片富人区。

陈慧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对沈雨甜说：“你把哥哥带回家，妈妈去停车。”

“好，哥哥跟我一起吧。”

夏纪桑觉得还挺好，自己第一次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给带路。

“哥哥，”沈雨甜扯了扯夏纪桑的衣角，示意夏纪桑蹲下来一点。

夏纪桑照做。

“我跟你说，妈妈做的饭其实不好吃，爸爸没在家，你会不会做饭呀？”

夏纪桑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做饭……一言难尽。

夏纪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做饭也不好吃。”

沈雨甜有点不高兴：“啊……那好吧。”

夏纪桑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只能摸了摸沈雨甜的头说：“那我给你点外卖好不好？”

“真的吗！”沈雨甜瞬间又变回刚才的样子，“好哎！哥哥万岁。”

夏纪桑点了点头，沈雨甜兴奋的拉着夏纪桑的手把他往家里带。

开门的一瞬间，不仅夏纪桑愣住了，连沈雨甜都愣住了。

“爸爸！”沈雨甜立马松开夏纪桑的手扑进男人的怀里。

男人抱着沈雨甜站起来皱了皱眉：“别跑这么快，小心一点。”

“知道啦。”沈雨甜抱住男人的脖子，嘿嘿的笑着。

夏纪桑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男人像是注意到了夏纪桑，对他点了点头说到：“你就是夏纪桑吧，我经常听小慧提起你。”

夏纪桑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不进去？这又没有空气墙。”

陈慧拍了拍夏纪桑，夏纪桑给陈慧让道。

“哟，回来了？”陈慧看到男人还不是很意外，像是提前知道一般。

男人点了点头：“回来给你做饭。”

“这还差不多。”

一家三口都笑了起来，只有夏纪桑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是一个陌生人。

“刚才不就叫你进来吗？还杵在那儿。”

陈慧嫌弃似的看了夏纪桑一眼，夏纪桑立马乖乖的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