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入梦

浮沉之间，仿佛累积了许久的虚幻迷蒙，于这时修成大片白雾在脑海里飘然，织就了一场偏执幻梦。

胥潼做了梦，梦里的他成为了旁观者，注视着一切。

还是那个样貌普通到看一眼转头就能忘记的麻子，只是年轻了许多。他正站在一个摆满精致木具的院子中，笑着朝胥潼招手。

胥潼刚疑惑着迈开第一步，自己相同的地方就跑过去一个扎辫小童，穿着红肚兜，笑盈盈地飞到麻子怀里，被麻子抱起来转了个圈后，一齐欢声笑语地进了家门。

没多久，门又打开，走出来的却是满脸怒气的麻子。他一手拿着盆明显能看出被悉心栽培了有段时间的枯木头，另一只手提溜着放声大哭的少年，一直走到院子中间。

麻子看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年，满脸痛心疾首，最后眼睛一闭，狠心地将那栽种了枯木的陶盆往地上一摔。

没想到少年一个箭步上前接住陶盆，细瘦的手臂努力伸直，将其抱在怀里，自己却被绊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磕碰出一臂的血印子。

受了伤的少年没再哭，只是珍惜地抱着陶盆，满脸执着。

麻子见状抬手就要打下去，少年害怕得低下头，柔软的身体却下意识用着最大限度去保护枯木。

那一掌直到最后也没有落下，麻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便一甩衣袖转身走了，留下抱着陶盆的少年对着枯木露出个庆幸的笑容来。

梦境转场很快，胥潼看着那个少年快速长大，经常因为自己精心种植的花草和院子中多出的木制品与麻子吵架。

麻子人糙，下手没轻没重，总是将少年揍个半死，少年却从未放弃过任何一株有可能活下来的植物。

于是那棵怎么都养不活的枯木便时常成为两人的争论点。

直到一天，麻子外出遇见个面带乌鸦面具，身披黑色兜帽斗篷的人——那人身形矮小，动作有些迟缓，全身上下唯一露出的一双黑色眼珠透露着无神，一眼看去，仿佛这人被世界遗弃了很久般，周身笼罩着股没人能轻易接近的死气。

麻子开始并未意识这人目的，只看了眼就赶紧绕开，谁知这斗篷之人却紧跟不放，麻子心道不妙，脚下一时未注意，被绊倒在地，那人趁机追了上来，从斗篷内掏出个手掌大小，被丝线紧紧缠绕着的动作怪异的木偶人放在麻子面前。

胥潼听不见声音，他只能极尽可能地凑近两人，但不论怎么靠近，距离都无法改变，于是他盯紧了两人的动作。

他直觉麻子迷晕他的原因一定就在这场莫名的梦中。

斗篷之人动作虽然有些迟缓，但从他跟麻子交流中越发夸张的动作来看，似乎在说着什么宏大构思。

麻子却是另一种反应，且能明显看出他忍耐怒气的模样。只见他听到最后直接一把掀开斗篷之人放在他面前的木偶，木偶掉落在地，斗篷之人也停下了手舞足蹈的夸张动作。

这次胥潼听见了声音。

一个充满了邪恶和死气的男童声音。他很疑惑。

“你不喜欢我的杰作？”

麻子激动道：“你就是个畜生！”

“……好吧。看来这次谈不了了。下次再让你看看我的杰作吧——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哦~”斗篷之人听见骂声，并未爆发，只是捡起摔在了地上的木偶，拍了拍偶人身上的灰尘，转身遗憾离开。

麻子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有些恍惚。这次恍惚一直持续到麻子走进自家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