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陈婉莺的回忆

察觉到怀里的人终于度过了难熬的重塑之日，急促的呼吸也平和下来，万酥和这才松了口气。

他抬手用干净的衣袖擦了擦胥潼脸上痛出来的冷汗，抬眼去看天，此时鱼白已出，红日当空，清风徐来，确是个祥和之日。

左手被人死死捏着，万酥和只能用右手锤了锤自己僵化的腰。

天知道他昨晚解决掉那个“陈老爷”后赶去栾树那儿，老栾树疯疯癫癫，树上无人，树下一地的精怪残肢，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这个不省心的，他差点，差点就直接走人了。

要不是走之前突然想起来胥潼身上还挂着由他灵力铸成的桃木牌……

后来，他靠着那块红牌子才在陈婉莺的院儿里看到倒在血泊里痛苦不堪的胥潼。

人就这么头朝地，栽在了榕树树根处的泥土中，而一旁站着那位一直未露面的陈婉莺“陈小姐”。

说来也奇怪，她着一身艳丽精工的大红喜服站在胥潼旁边，却不见动作，只是抬头怔愣地看着那棵大榕树。

从胥潼伤口流出的血染上了她的鸳鸯鞋底，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没管发呆的陈婉莺，万酥和直接走到榕树旁，将痛得青筋直冒的胥潼放平在地上，正准备引百妖灵气为他治疗时，陈婉莺开口了。

只是她的嗓音再也不是甜美柔和的女人的嗓音，而是变成了一口低沉的男声，“听我说个故事吧。”

故事？

看了看地上疼痛难忍的胥潼，万酥和犹豫了一下，接着转身进入陈婉莺房内拿了根凳子出来，撩了衣袍，一屁股坐上边盯着陈婉莺的方向。

万酥和：“说吧。”

陈婉莺：“……在五年前，我还是个男子，”顺着万酥和突然看向她身下的视线，陈婉莺顿了顿，改口道：“其实一直都是，只不过后来扮成了女人。”

五年前，陈府——

二月中旬之时，清空朗日，柳絮飘飘，百花争艳，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模样。大随国右河道的岸上早早挂上了五彩斑斓的长织锦，这织锦贵气袭人，上有手工珠花暗纹，下垂金线麻花流苏，几只麻雀轻跃其上，啄风嬉戏。

街道逐渐热闹起来。在街边吃了早餐的人就坐在了原位，死活不挪开，老板也不赶人，因为谁都知道，今儿可是个好日子——那三代武将世家的陈氏，大房嫡子陈焕益高中了文状元！

但大家的关注点可不在这武门中文上，而是一场赌约，一场早于三年前便在整个大随国闹得沸沸扬扬的，来自陈焕益和他老子的赌约。

——若是陈焕益能在三年内考上文状元，陈府便同意尚采禾嫁入陈府，并且还能入族谱！

乍一听，不过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可是细一打听才知，这哪里是红颜啊，分明是蓝颜娇媚，顶了红颜的戏码。

再说这位尚采禾，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也不知那身家好、模样俊的陈焕益究竟是看上了他哪里。

此时，不同于街道上看戏的人，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门儿前送贺喜信，说那位状元郎即将回府，还在午饭的陈家瞬间鸦雀无声。

是连咀嚼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半晌，主位上的陈老爷才“砰”地一下放下手中碗筷，吓得一大家子更是大气不敢出。

“哼！”连衣袍都还是常服，陈老爷便领着陈府上下气势汹汹地来到大门前，这阵仗，哪里像是接光宗耀祖的孩子归家，仿佛是仇人找上门，即将干上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