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真香了

花车离得越来越远，此时的天已经沉得仿佛能滴墨，唯有后山顶上的红光愈发亮堂。

不知何时，身旁人群已经逐渐开始松散开，胥潼回头看去，眼中所见的最远处，人群举着手臂挥舞，神情却不似开心，只是呈发呆状，而他们前面的人们依旧热情不减。

人们此时的态度仿佛两江之势，又或是崩析的碎块，被什么牵引着，强硬而和谐地扭曲在一块儿。

直至胥潼看见一些人放下了手臂开始呆呆地转身向后走，而另一些人却在他们转身时举起了刀，他逐渐明白了。

为什么掌柜会说笙花节庆祝的其实是死人，为什么方才那位中年男人会颤抖害怕……

被杀，或是杀。

死去，或是活着麻木。

笙花节，原来是一场大型血祭！

突然，胥潼就想到了来大随时在路上听万酥和说过，大随国曾经一度荣光盖天，虽然国土面积不大，却是各个强国所忌惮的对象，在所有人以为大随会趁机称霸时，却在一百多年前陡然消寂。

而大随地处山高林深中，妄图寻出大随的军队或商人总是遭遇各种意外险阻，鲜少有人活着归还，那些归还者，也几乎也没了记忆和思考能力，成为世人所称的“傻子”。

那时胥潼还想着说怎么可能这么邪乎，一直认为万酥和傻了吧唧的，偏要去找个故事里寻不到的遗迹。

这段话在胥潼看来就像是万酥和在哪儿听了说书后随口拈来，便没放心上。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因为一直以来的“不相信”，导致不止一次的身陷险境了。

眼中倒映出血液四溅的场景，耳边却还是人们欢呼尖叫的快活声音，那些屠夫只面向转身后没有攻击力的人。

他们把人们粉碎，装进腰上裹缠好的布袋子中。远处有几家店铺开张了，火红的灯笼将大街上的惨状照耀得更加清晰。

红色，此时遍布在夜空和地面，以及一张张野兽般癫狂的面孔上。

是梦，还是现实？

鬼怪，是真还是假？

身体里熟悉的热流在不停翻滚，胥潼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意念颠倒的境况，也不知是不是周遭红光过盛，那双墨色瞳眸亦是逐渐染上猩红。

怀中的破邪刃似乎感知到什么，开始隐隐翁动，白色布条摩梭起胥潼的衣袖，他垂眼看下，自己手里是躁动的破邪刃，手背处是一截干净素白的布料。

料子华丽而贵气，与被其覆盖住的粗糙大手格格不入，胥潼的嘴张了张，似乎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能感受到小腹处逐渐成型的妖丹在渴望战斗和暴虐，但是……

这件白袍和那个人，都那么的素净，要是不小心被自己蹭脏了可怎么办？

被丢了可怎么办？

不能！绝不允许！

一下子握紧了躁动的破邪刃，胥潼皱起了眉头，突然觉得挤在周围的人也脏得不行，尤其是想起方才还有那个中年男人的血飞溅过来，胥潼就开始觉得浑身难受。

他得赶紧离远点儿。

于是大力拨开逐渐松散的人群，几下凌空，消失在夜幕中。

那些被推倒在地的人们没多久又呆愣愣地站起身来，继续跟着狂欢，丝毫未察觉身后的危机已然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