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暮色

“禅木渊，我族待你不薄，何冤何仇，你为何要杀我的女儿？！”

“因为她该死。”

“胡话！满口胡言！”

“你若是想她，下去陪便好了，冲我发什么脾气。”禅木渊冷笑道。

鲛人族打仗，惯用的是三叉戟，而禅木渊唤魔，则可以驻入金属内，堪堪焚烧，融为猩红的铁水，一时间惨叫连天。

“禅木渊，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又是不得好死，你看我现在，好活么？”禅木渊缓缓的走出一片狼藉的雪地，独自拖行在凛凛霜雪中。

他捻了捻指尖，却怎么也捻不掉那一抹血。

这里好脏啊。

如果你看到了，会不会责备我？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再四处奔走，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吟裔，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有，我尊敬的主人。”那老仆躬身回答道，“其实您可以直接下令，征讨四方，让各地把东西贡上来。”

禅木渊点点头，好像又看见天地间的雪里，重新出现了那人的身影。

没地方可去，又不想回魔界，禅木渊就定居在深海的宫里。看着曾经傲慢不可一世的鲛人族，战战兢兢的服务于他，如履薄冰，心里却直想发笑。

在这种环境下，他终于耐不住了，发动魔界将近几千万的魔物，甚至还有妖界助他一臂之力，于是他就在很高的地方，看到了人间。

血流成河，几乎无人生还。

禅木渊猛然间顿悟，这真的是吟裔想要的人间吗？

“停手！都给我停下！”

霎那间，千万妖魔在同一时间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勾勾的看着他，做出朝拜的动作。

也就是那一天，他终于打开了天神的大门。

看到了光。

“即空？”禅木渊看清来者后，眼神里有一股森冷，但很快变成一种恍然大悟和震惊：“你就是渊古上神？”

即空笑了笑：“怎么，很惊讶吗？”

禅木渊摇摇头：“没想到罢了。”

“既然你就是渊古上神，为何还要吟裔耗费神灵，来引你复生？”

“如你所想。”即空笑了笑，“我只是去凡间走一趟，回来了，哪会管凡人的生死？”

“再者说，我也没有想到，他会献祭自己以求我复生。”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可是我让他留在这里，他不愿。”

为何不愿？

为何不留？

禅木渊全都知道了。

“因为他想找你，所以为此入了轮回。”

“他就是渊明上神。”

“一个上神，自甘堕入妖道，也要回人间入轮回，你猜，他是为了什么？”

“他现在在哪里？！”

“在人间。”

一刹那，山崩地裂，万鬼涌动。

禅木渊看到了天山。

他在吟裔身边，说着，笑着。

周围热热闹闹的，即使是一片雪色的苍茫，也同样有一种温暖的意味。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在那人身边很久，终日里一同赏花饮酒。

禅木渊突然就想起，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归乡了。

“吟裔，为什么这里没有归乡了？”

“因为。”说话间，那人的面貌已经模糊了，“这里太冷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像是在混沌之中。

禅木渊回到了深海。

他终于明白过来，他还没有找到吟裔。

还要等一个轮回，等他们下一次相遇。

要几千年吧，好长啊。

＂暮蔼下有我的残影，我以为，那是你赠予我的月光。＂

＂后来我发现，只不过是极夜特有的极光，你也同我一样，活在暮色的虚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