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杜宾犬

刚入秋的天气很舒服，阳光照射在一切事物的身上，让它们都变得懒洋洋的。

微依草早上是被疼醒的，他睡眼朦胧的支起上半身，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小心翼翼挪动身子准备下床，一条腿先着的地，另一条腿却连弯都不能弯，只要稍稍一动结痂的地方就会裂开。“这是要疼死我吧。”床上的那位伤员用力的捶着被子，好像锤的力气越大疼痛就会减少一些。

住在他旁边的那个人在洗手间就听见了他的哀嚎，他洗漱完便急忙跑进了微依草的房间。

推开门，看着微依草坐在床边他低着头一脸朦胧，头发被他抓的像四处炸开，他知道微依草现在很痛，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他亲身经历过。

“你先坐呢别动，我给你拿药。”冥顽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很是同情。

人的感觉在刚起床是最为清晰的，冥顽依旧拿的是昨天晚上的碘伏，他轻轻的用棉签在伤口上擦拭，发现有的地方已经有点脓化。“昨天晚上给你买的消炎药你没吃吗？”他皱着眉看向微依草。

微依草被他这么看心里一下没了底。“谁……谁会在睡觉前吃药啊，我可没这习惯。”这傻逼理由说给狗听狗都不信，更别提眼前这个人了，别人辛辛苦苦给自己买的药，自己却连一片都没吃。

冥顽听了他这糊弄人的理由也没有在反驳。“下次记得吃，不然伤口会恶化。”

“好的。”微依草见识回口应答，下次他一定会按时吃药，因为他腿真的是太疼了。

见他这么诚恳的回答冥顽便没在多说什么。

伤员疼的没法动弹，明明受伤的就膝盖伤的一片，现在整条腿都酸痛的难受。

冥顽双手拖着他的腰把他提了起来，微依草不算太重并没有很吃力。

“你放我下来。”伤员的脚腾在空中乱踢，自己好歹也是要面子的，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人拎起来，这传出去可不得被人说成细狗。

他越事这样冥顽越想逗他，他就喜欢看眼前这个爱要面子的人求他做事。

微依草看他得逞的表情便没有在乱动，他盯着冥顽棕黑色的瞳孔，那人的眼睛很亮，自己的影子就折射在里面。

“我给弄说个事。”微依草把脸凑到他耳朵旁，他闻到一股山茶花的香味，若隐若现很是柔美。

“什么事。”冥顽被他的头发蹭的有点痒。

“就是我想说。”湿糯的气息打在冥顽耳后，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拎他的那个人被他弄得有点紧张，第一次有人离自己那么近，现在对方的气息就在自己耳边。“快说。”这一声很急促。

“你个大傻x。”说完这句话微依草便用力推开冥顽的手，单脚跳到洗手间。

站在原地的那个人有点不知所措，他缓了一小会才反击说：“无聊。”

两人没有在打闹吃完饭就去了学校，这一路微依草走饿非常困难，他一条腿紧绷的不敢弯曲，速度也比以前慢了许多。

街道长的看不到尽头，原本就不宽的路被摊子占了一半，路边的面包店都挂出“做手工月饼的牌子。”

“咱学校发月饼吗？”微依草看着挂在店外的牌子，眼里流露出了期待。

冥顽回想他学校往年发的月饼，印着豆沙的标志馅料却是五仁的，而且非常硬。记得他们班有一个同学拿着学校发的月饼砸核桃，最后核桃碎了月饼却没事。

“发月饼，五仁的。”

微依草有点失望，好不容易等到学校发月饼还是五仁的。“害，当我没问。”

“你要是想吃别的可以去买。”

“超市里面的我不想吃，看着不太好而且还死贵，蛋糕房里的大概都是五仁馅和水果馅的。”

冥顽就没见过嘴那么叼的人，他拉着微依草往前走。“那你别吃了。”

被拉的那个人一只脚不停的跳着，直到和冥顽并肩。

“那我们自己做吧。”微依草带着恳求的语气说。

“不做。”冥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看他回答自己的那么坚决微依草决定丢下自己的面子跟他旁边的人撒个娇，丢人是一时做出来的月饼可是能吃好几天。

冥顽最见不得微依草闹，他这个在外面高傲爱要面子的人，做这种事简直杀伤力爆表。

微依草：“我们做吧，我真的很想吃。”

冥顽：“太麻烦了，你这嘴那么叼，要是做丑的话我估计你也吃不下去。”

微依草：“我吃，我一定吃不管它张什么样。”

冥顽心里特别后悔，后悔为什么走到这里时没把微依草的眼睛捂上。

“好。我们自己做。”明晚害怕他旁边的那位在嚷嚷自己会把他拉到小树林里教育。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微依草满足的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

学校里这几天格外忙，所有师生都急着复习准备着月底的考试。

教室里的同学都在背书，坐在后排整天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好像被这氛围感染了，也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书。

来到这里已经大半个月，微依草感觉自己根本融入不到这个班集体，因为自己只跟西医说话还是同学们对他冷漠不愿搭理。

西医也坐在位置上看书，他答应老李这次月考一定会冲到年纪前九十，但似乎不太可能，这个月他没少跟冥顽混。

这里的考试规律和微依草以前学校的差不多，一个月一次考试，中途会有期中考试，最后也会有期末考。初三一共有五个班，一二三是慢班，四五是快班。

微依草坐在位置上也开始背书，他最烦的就是英语，语法多单词还记不住每次都要花好长时间才能记下来。

冥顽回想着和微依草住在一起的半个月，他确实也努力了不少，上课也不睡觉了，作业也认真完成了，距离考试还有两星期的时间，他决定自己在拼一把，争取考到你前一百二十，不然他就会退出四班进到一二三班。

老李一进门就看到一班的学生都在热火朝天的背书，心里一下子欣慰了不少，但有一说一他还是想嘟囔两句。：“大家都停一下。”他站在讲台中央拍了拍手。

班里渐渐没了声音。

“今天同学们都表现的不错，一个个的都有了自觉性，你们要知道学习是给你们自己写的，中考也是给你们自己考的，还有的同学上次月考答应我冲到年纪前几十的，我希望你们能说话算话。”

老李的这一番话让某些同学感到了不少压力。

西医心虚不行他感觉自己不能实现自己一时冲动许下的诺言，他带着哭腔扭头对微依草说“怎么办，我感觉我又要搬着凳子去办公室抄卷子了。”

冥顽也非常同情他，毕竟自己也去过不少回，那滋味真是不好受，办公室原本压迫性就强自己搬着凳子蹲在地上抄卷子，老师的注视同学的嘲笑。

“那就努力一下，看着剩下的两星期能不能提几分。”

西医听他这么说心里突然就抖了一下，回想起冥顽着半个月的举动，他感到很不对劲，

冥顽竟然听课了，而且这次给他的答复也跟以前完全不同，他想探究原因，但冥顽一定不会说。

“行，那就努力吧。”

冥顽很清楚，只有自己努力学习考上高中大学才会有出路，他想离开这里，那怕是不出省换个城市也好。

现在他身边有能够拉自己一把的人，他想抓住他的手，但他怕那个人中途会把手松开。

他这几年失去的太多父母，家和以前的性子。“你会放开我的手吗？”冥顽看着微依草。

听到冥顽这么说他先是沉默了一会才说：“我不会松开你，我会把你抓的紧紧的。”

微依草的答复让冥顽很安心，他想着自己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走出去。

第一节课是英语，教英语的是个女老师，看起来有四十出头但气势却拿捏的死死的，四班的同学都喜欢上她的课，她总是给学生台阶下还会让他们在课上看电影，并且作业布置的也很少，同学们也对都很尊重她即使不学习也不会捣乱。

“这一星期我们讲第六单元，下一星期在复习。”英语老师在上面领读单词，大部分同学也都跟着读。

冥顽这次也在那大部分学生中，他英语很不好连音标都认不全，以前是记斜音但这方法太麻烦了，最后他干脆就不学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不学也得学，只能重操旧业继续记斜音。

这一节课下来老师讲了不少，冥顽也费了不少墨水，整片的英语文章自己无非就认识几个，看着自己满书的笔记他有点欣慰，同时又很烦躁，烦躁自己连音标都不会。

“啊！我要变异了。”冥顽趴在桌子上上小声嘟囔。

微依草听见他同桌的哀嚎想着去帮他一下，但他不敢，回想起来上次因为上课说话被赶出去，便都让话憋在了肚子里。

老师下课准时踩着点离开教室，学生们也都纷纷出去办杂事。

还没等到微依草去找冥顽，他便贴了上来。

“我要变异了，快救救我。”

微依草没想到他会那么主动，他现在心里很满意。“好，要我怎么救你。”

“你是怎么学习英语的。”这话一出让微依草听的有点笑不出来，虽然他的英语比较差但一百零五的成绩也是能帮助同学的。

“就一个字，背。”

“服了我连音标都认不全。”冥顽说出来这句话时感觉很丢人，都初三的学生了马上要中考了现在连音标都认不全。

微依草动了动唇，他很想笑但害怕伤了冥顽的自尊心。

冥顽察觉到了他面部细微的变化，生气的说：“怎么，瞧不起不会音标的学生，在说了我才一百多个月还小着呢。”

这话一出来微依草忍不住了，他没想到冥顽会说出这种话为自己亲着辩解。

冥顽看他笑了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好了一点。“快点教我吧，我这个宝宝还想努力学习呢。”

看他这么正经微依草也不好意思在笑他。

他把音标全部写在了一张白纸上。

“一共有四十八个音标，其中有两种，元音七种辅音五种，元音分为长元音，短元音和双元音，一共有二十个；辅音有清辅音，浊辅音，鼻音，半元音，舌边音，一共有二十八个。”

微依草用两种颜色的笔把音标分了一下类，并教冥顽一个一个的读了下来。

“把那张纸贴在你的课本上可以随时查看。”

冥顽很听他的话立马照办。

“另外，辅导书里面的短语，句型，语法结构都需要背，尽量买一本中考英语词汇以备不时之需。”

冥顽咱在感觉自己真的要变异了，这么多东西人脑子能背完吗？

“那遇到不会的单词怎么办？”

“用英语字典，一个个的查总能查出来的。”

“你就是这么写的？”冥顽好奇的看向微依草。

“不然呢，你以为成绩好的就可以不学习吗？我不是神仙。”微依草指了指书让他赶快背单词。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努力就能得到的，那些说着成功容易的人在私底下不知默默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酸。

早上一共五节课，前四节讲课最后一节自习，不出意外的话老师应该会发很多卷子，每一科德老师都说我发的不多就一张，但全加起来可真是不少。

冥顽今天早上没有睡觉，虽然有些困但还是忍住了。

看着桌子上新发来的卷子，他心里就开始发愁。“这么多，写死我也写不完。”

冥顽一边抱怨一边写语文卷子，还好语文他会但也不多，课外文言文不会翻译字写的还丑。

微依草一般先挑理科卷子写，因为简单只要定义弄懂公式会背那做题就不是难事，在他以前的学校举行的物理竞赛是全校第一。

化学是九年纪新开的一个科目，上册只要背书就能会做题，一般是实验发生的反应现象和实验所需的仪器，这也让冥顽感觉不是太难。

这节自习课过得很快，微依草写了三套冥顽只写完了两套。

看着自己一节课努力下来的功绩冥顽很是满意。“不错，写完了语文和历史。”

“那我们去吃饭。”微依草把桌子上的卷子叠起来全部放在了桌肚里。“你也把卷子放里面，这天气容易起风等我们吃完饭回来他就自己飞走了。”

冥顽把卷子也全部塞了进去。“走，去吃饭。”

微依草的腿还是很痛，消炎药也没起太大作用，他只得瘸一拐慢慢走，这景象着实有点难看，自己保持多年的帅气形象在今天崩溃一亏，在路上也免不了同学看他。

天起虽然转凉但中午得温度并不低，微依草这一路走过来快把他累死了，一会瘸着腿一会单腿跳，他脸上有一层轻薄的汗头发从中间微微分开，原本就偏白的皮肤在眼光的照射下显得更为洁白，那傲娇和清高劲显得尤为突出，就像一位名门富家的大少爷。

这位小少爷并不喜欢吃餐厅里的饭菜，打的少还不太卫生。

冥顽没太大的顾虑，毕竟自己在这里吃三年了，什么东西他没遇见过，就钢丝球都是小事，记得上次吃馒头里面还夹着一只黑色的蛋白质，幸好自己喜欢掰开一点一点的吃要不然就真到肚子里了。

经过这事以后不管在那里吃吃馒头他都要掰开看一看。

两人刚踏进门便看到西医在向他俩摆手。

今天中午是蛋炒饭冥顽和喜欢吃，里面的料很多还不油腻，但吃完到午休就会胃痛，不止是他自己全班都是。

微依草吃饭就属于那种细嚼慢咽型，一口能嚼二十几下，这个习惯让他受到了冥顽的不少催促，说他吃饭太慢了娘们唧唧的，又说饭都嚼没了还在嚼。

当然微依草才不会管他说什么，无非就是加快点速度，说实话他感觉这次的午饭还不错，和以前的学校比起来会清淡些。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小卖部，小卖部在餐厅顶楼，冥顽是没去过几次一是因为老板太黑了物价比超市里高很多，二是人太多太挤。

西医人际关系比较好，经常出没在这里。

“喝什么，今天我请客。”西医挤在人群中向两人招手。

微依草跟他不太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犹豫的看向冥顽。

冥顽知道他脸皮薄就帮他一起说了出来。“两瓶茉莉花一瓶李子园。”

“OK啊。”说完西医便猛的挤进人群。

微依草看着人那么多，自己哪怕渴死也不想去挤。

一个学校几千人就一个小卖部，占地面积勉勉强强有五米再加上餐厅做的饭不是太好，就导致这里的生意就异常火爆，每次到大课间和中午就会挤的水泄不通。

“回家你把西医的微信推给我，我把钱转给他。”

“转什么，都说了他请的。”

“你就推给我把，我不想欠别人什么东西。”

看他那么执着冥顽也没在说什么。

饮料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便被热气紧紧包裹住，外面的一层冰霜一经手指触碰便成股下流。

“啊，好爽。”西医喝了一大口。

冥顽刚拿到饮料就往嘴里灌，可能是喝的太快被冻得喉咙有些发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微依草看他俩喝的那么急非常不理解。“别喝那么猛，刚吃完饭容易胃痛。”

冥顽和西医本想骂他，但又想起来他刚转过来没多长时间班规还不太清楚。

“咱涛哥不让往班里带饮料只让拿牛奶，说喝这东西影响脑子发育。”

涛哥和老李是同一个人名字叫李港涛在河南大学毕业是个八边形战士，今年已经四十多了，在学校也是赫赫有名，今年教的是化学也是四班的班主任。

被他教过得同学都说他小算盘打的精。

冥顽看他不太相信就给他举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在上个月的某天一个炎热的下午，涛哥早早的就坐在讲台上看孩子写作业，突然一个男生冲到门边手里面拿了两瓶饮料，看到涛哥他整个人的绿了明明今天不是他的坐班，没办法他向着涛哥撒娇打滚变着花样来，最后还是站在门口把那两瓶水硬生生喝的一滴不剩。

那场面让在座的学生看的汗毛打颤，自那事以后就在也没有同学往班里带饮料。

微依草听他这么说咽了咽口水，听话的把饮料喝完，他现在撑得不行，他不敢想那个男生是怎么把两瓶都喝完的。

到班时大部分同学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写作业。

冥顽也开始干正事，他决定利用午休的时间把剩下的卷子在多作几张，班里面很少有人在睡觉，几乎都在学习。

这是全校最安静的时间，窗外的大树格外绿它一年四季都不会枯萎，小鸟在里面不停的叫像是再为同学们加油打气。

冥顽嘴上咬着吸管手里拿着水笔，他皱着眉用力地咬着吸管在卷子上写个不停。

物理卷子对他来说简直绝了，后面的大题最多能做出来一道，他搞不懂公式该怎么用数量该怎么换算，自己也尝试过挣扎但以失败告终。

冥顽一道题算了四遍，四遍的结果都不一样他干脆就放弃了自己写下一道，下一道题的开头他就算不下去了，他不会换算单位，特别是米换成立方米，立方米换成面积，米在换成秒他是真的搞不懂。

先在冥顽的感觉就是，我TM脑细胞都快死完了题还能算出四种不同的结果，这不是诚心玩我吗？

微依草看他这难以言说的表情便把卷子拿过来扫了一遍，前面的选择题和填空题写的不错，后面的大题都错完了。

他站起身把凳子往冥顽旁边轻轻的挪了一下。“这张卷子总体来说做的还不错。”

冥顽听他这么说提起了兴趣。“真的吗？我真的写的不错吗？”

看着他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微依草不忍心告诉他后面的惨状，只是一点一点的指出他的错误耐心的为他讲解。

他看到冥顽的草稿都感觉心累。“你挺厉害，一道题可以解出四种答案。”

冥顽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的笑着说：“对啊，挺厉害的。”

微依草大概看了一眼他的解题过程，单位换算错了公式也是用的最麻烦的那个。

“你把这个公式换一下，小数点也要标清楚，搞清楚里面的数量关系。”

冥顽对着微依草的解题过程看了一遍，卷子的主人字写的很好，数字和字母整整齐齐的排列在纸上，虽然答案很长但却一点都不显得凌乱。

“看懂了吗？没懂得话我可以给讲一遍。”微依草耐心的说。

“当然懂。”这三个字是他最后的底气。

微依草笑了笑小声在他耳边说：“还不错。”

受到夸赞的冥顽心里乐呵呵的，那骄傲的小尾巴早就翘上了天。

“看把你乐的。”

在他眼里冥顽就像一只杜宾犬，凶猛的外表下有着一颗温热的心，心情也是阴晴不定，夸他的时候尾巴就翘上天委屈的时候就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伤心了就皱着眉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