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Followthebutterfly

希米亚看着眼前巨大的遗照，还有那些“生平介绍”。

她才21岁，就被剧透了整个人生。

房间里大片的白色防尘布，扎脚的地毯，盛开着的散发着不可抗拒香味的百合花，紧闭着的房门，落满灰尘的房间……

她再也忍受不了这所她倾注了大量心血设计的房子了——这里、这一片土地，全都成了坟墓，埋葬着一个她熟悉又陌生的希米亚·柯林普莱特。

或许这真的是那个渴望着她发疯后死掉的敌人给她准备的坟墓吧——

让她在26岁的时候，无依无靠，众叛亲离。

最后一个人，在那个她很少待过的、位于曼哈顿的小公寓里，孤独的，绝望的，结束自己贫瘠曲折又跌宕起伏的一生。

希米亚只觉得眼睛刺痛，她扭头冲向门厅，按下熟悉的密码，然后奋力推开厚重的花雕大门。

刺骨的寒风强行灌了进来，掀开她半截袖的睡衣和未系紧的衣襟。

门外是一场盛大的暴风雪，是一个狂风嚎啕毫无可见度的世界。

希米亚胀痛的脑袋就这样被冻醒了。

她用冻僵的双手奋力关上大门，哆嗦着回到明显是有中央空调的大厅中。

密闭的空间许久都没有打开过了，被她这个内部闯入者破开了大门，狂风灌入后，落下满地的白幔。百合花瓣被吹落不少，重新关上门后香味更是充斥着整个空间。

希米亚却被这风吹了个激灵，她昨晚睡去的时间分明还是四月，位于美国东部的这个秘密的别墅不可能在四月的时候下这么大的雪。

从刚才起，她脑子里就有了一个让她更哆嗦、更毛骨悚然的猜想。但是这个猜想需要得到证实。

希米亚穿着半截袖露着大腿的真丝睡袍，还光着脚，眼帘和晨起凌乱的头发上还挂着雪花融化后的雪水。她的嘴唇冻得发紫，眼睛却越来越亮。

她哆嗦着，像是被冻僵后得救的蛇，又像是被自己的猜想吓到失魂。

“安娜。”半晌，希米亚开口叫着那个投影的名字。

她决定正视自己大胆的猜想，并且，勇敢地去证实它——哪怕它光是相信就那么的不可思议。

但就像福尔摩斯所说的，除去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没有组织也没有敌对政府的密谋，也没有克隆或者其他奇怪反人类计划……

这里的一切，可能都是……

“安娜，”她又叫了一遍，企图用声音把响个不停的报警器的声音压下去，“你在哪？你是要我‘跟着蝴蝶去找你’吗？”

头顶的灯光开始奇妙的变化，扭转，然后汇聚成一个人形。

光柱下的灰尘在“希米亚”的身体里漫天飞舞。

报警器的声音瞬间静了。

安娜被数据控制的脸上堆砌着难以置信，她嘴唇微颤，目光里满是灰尘。

希米亚没有“盯着”她，而是四处张望着摄像头，语气急促却没有起伏：“我找到你了，安娜。我想请你，做我的朋友。”

一阵难掩的沉默。

但是希米亚没有再说话，她知道，“钥匙”起作用了，封印在数万条代码背后的一个细小的指令，终于等来了启动它的那一天。

“咯噔”，紧扣的锁被钥匙打开，AI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光影千变万化。

好像等待了一个世纪，安娜终于开口道：“我也想和你交朋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几个语气词她念得极不自然，像是她的声卡和程序里没有这个词的读音一样。

但是现在没有人在意这个。

“Followthebutterfly，”希米亚垂下眼睑，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而且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我跟着蝴蝶，找到了你。”

“验证成功。权限交接开始……”

数秒的卡顿后，光飞过了尘埃，她冲过来，“拥抱”了希米亚。

希米亚所见到的被光照到的地方暖暖的，仿佛真的有人在与她相拥。她闭上眼，抬起手穿过光幕，享受着这个她渴望了十几年的拥抱。

“很高兴有一天能真的‘见到’你……安娜。”

虽然现在的你并不是我想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