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暗流浮动(上)
荣池子背着包裹,看着矗立于自己面前的这座太原城,嘴角微微勾起。
高安,我回来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往前迈出脚步。
这里的街貌与多年前一般,只是他的心性却是大有不同了。
“敢问这位小哥,高安学府怎么走?”荣池子拦下一位走路人,恭敬地问道。
“往前走两条街,向右拐就能看见了。”小哥回道。
“多谢了。”
得知了路,荣池子向前走去,他慢悠悠地看着街上的一切。叫喊买菜的、买卖猪肉讨价声响的、闻香阁叫喊香客的、酒楼里高歌一曲传至街道上的、甚至还有夫妻间吵架吵到街上去的……
“哈哈哈哈!!”
荣池子看着这些,突然之间放声大笑,周遭人纷纷奇怪地看着他,然后逃瘟疫似的躲开。
可他丝毫不在意,笑够了便收住声,大步向前迈去,好像刚刚的一切与他无关。
走不多久,他一右拐便瞧见了那所高安学府。他冷笑一声,眯起眼,足足看了有一炷香,不知道他在思索些什么。只见他又突然转身离开,似乎并不打算现在进去。
荣池子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等到诸事安定,便躺在榻上思索着下一步。
他一路逃亡至此,一路上自然也听说了不少关于百姓对于这天下的议论,只是没有想到他九昭国刚刚立国称帝,新帝君便遇刺身亡,只得举其王子继位。
虽然作为宗政渊的夫子,荣池子却并非完全了解。教其政,他自己已然有所领悟,有自己的看法;教其为人,他为人谦逊、遇事又圆滑;教其为君,他却与其父反其道而行之。
这样一个人,这样独立,他这夫子实在是可有可无。
可与他相处,荣池子的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空旷,仿佛身前是万丈深渊,又仿佛是一片花丛,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最为关键的是,他此次出行高安,宗政渊并没有明确表态他的看法,让他不得不从长计议。
“臣一路险峻,于近日方至高安,悉知先帝之事,痛彻心扉,夜不能眠。故此,特寄信于新帝,望新帝振作,莫要沉于旧事,九昭还有望托于新帝之手。今臣至于高安,欲谋高安,与先帝所言,或可再成,只求新帝允之,为我九昭昌盛谋之!”
荣池子提笔一口气写了一封信,又重新看了一遍后收起来,吹着口哨,叫来信鸽,将信纸放置于信鸽右腿的竹管中,看着它飞去,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许是信鸽飞行速度快,三日之后,荣池子就收到了回信,只是这信由一个看似是剑客的人送来。
“参见主上!”魍柳单膝跪在荣池子面前,将手上的信呈在他的面前。
“你是……?”
荣池子有些疑惑,难道是宗政渊派来的?
“回主上,属下魍柳,王上命属下听遣于主上直至回国。”魍柳恭敬地回道。
荣池子没有应话,拿过他手上的信,仔细读了起来,片刻又将信烧毁。荣池子看着还跪着的魍柳,在他面前来回踱步。
“主上……”
突然,荣池子的眼前多了两个瓶子,又听魍柳接着说道:
“右边的是九魂丹,左边的是母子蛊,请主上选择。”
“给我的?”荣池子疑惑地问道,这两个东西难道是宗政渊用来控制自己的?
“给属下的……”魍柳轻声提醒。
这种药向来是用于控制死士的,纯粹防止死士背叛,不过这些原本是由影部长官亲自给主人家挑选的,事发突然,这次只能让魍柳自己给荣池子选择。
“噗――自己拿药让别人控制自己,这种事情估计只有你们做得出来。好了,你且起来吧,跟了我,便是我的人,这种东西还是不用了吧。”荣池子笑道。
一抹吃惊在魍柳的眼中一闪而过,他毕恭毕敬地回道:“是,主上。”
大吴奚禹王宫内――
“大夫,如何了?”吴仲急切地问道。
“王上似是被下了蛊毒,可究竟是什么蛊,老夫也不得其解。”大夫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皱着眉头回道。
“蛊毒?这宫里怎么会有蛊?”吴仲自言自语道。
“老夫先给王上写一副药,可这只能缓解症状,无法得以根治。”大夫说道。
“现下也只能如此了。”吴仲点点头。
吴仲皱着眉头,看着吴章跪坐在父王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他越发觉得此事不简单,他必须要与王兄说明,必要时,必须告知父王,好早做准备。
待到大吴王吴越病情稍作好转,吴仲遣散了宫内一干人等,同吴章一起跪坐到吴越床前。
“父王,宫中禁蛊三十年,可如今您却中了这来路不明的蛊,这恐怕不是碰巧,对方是有备而来。”吴仲微微蹙眉,轻声说道。
吴章听后不由得也皱起了眉,伸手摸了摸下巴,问道:“莫不是宗政渊知道了我们刺杀之事?”
“不……哎……”吴越摇摇手表示否定,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两人一看,纷纷上前扶起吴越,吴章上前在他身后垫起枕头。
“他不知道此事。”吴越说道。
“父王为何如此肯定?”吴章问道。
吴越看了他一眼,冷笑道:“蛊毒潜伏期多有半月,可宗政瑾暴毙仅十日左右,他怎么来得及种蛊?”
听完这话,突然之间,吴仲不由得觉得背后一凉,倒吸一口冷气,说道:“王兄,你真的了解宗政渊这个人吗?”
被这么一问,吴章突然一激,心跳不由得加快跳动,惶惶乎回道:“如果、如果……他并非我们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
“哼,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可是宗政瑾的儿子。”吴越瞥了他们一眼,感叹道。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将他父王的性命也算在了里面,我们若是动了宗政瑾的念头,无论生死与否,他都可以以此为借口,对父王下手。”吴仲面上平静地说道,心中却是起了惊涛骇浪。
“而不下狠手,是因为他料定我们不会将此公之于众,若我大吴王暴毙剑指九昭,他宗政渊必定会将刺杀一事直接扣到我们头上,到那时,纵使父王暴毙,也会被说成是因报复而咎由自取了!”吴章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握成拳状,腕处的青筋隐隐突起。
吴仲看着越发濒临暴走的王兄,伸手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不错,恐怕在这个宫中,他也早就埋下了不少眼线。你们两个可要多加小心。”吴越看着两个儿子,由衷的嘱咐道。
“我还以为我们虽身出不同国,但为天下或为其家室都是同一心,却未曾想,他如此狠毒,将自己的生身父亲也谋算在内!”吴章愤愤道。
“王兄又何曾没有骗过宗政渊呢?”吴仲不由得说道。
虽说王兄被宗政渊所欺,可若王兄没有骗过宗政渊,他又怎么可能从宗政渊的手下逃回大吴。
“不错,若非宗政渊当时还信于章儿,恐怕,他早就将你扔在陵安,同那些世俗大家一起被杀了,哪能冒着险去救你?”吴越悠悠然说道。
吴章冷哼一声,心想着,看来我还要谢谢他。
不过,如此交谈一番,两人发现他们的父王好似并无恼意,是根本不在意还是早就料到了?他们突然一同安静下来,将目光一同投向半躺着的吴越。
感受到莫名目光的吴越,一脸郁闷地看着两个莫名其妙的儿子,开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父王,儿臣很好奇,父王好似并不恼怒。”吴章问道。
“难道我看起来很开心么?”吴越反问。
“父王,王兄的意思是……”吴仲赶忙出来想解释一番。
吴越冷笑一声,瞪了他们一眼,骂道:“我一个诸侯王,牵制九昭、高安两国多年,当我吃素的小白兔么?”
“可不……您就是属兔的啊……”吴章嘀咕了一声。
“你!咳咳咳咳……”吴越被这小兔崽子气得干咳了起来,缓了些后,才缓缓说道,“逆来顺受,水来土掩。事出必有因,只要能够动用一切去解决,便能迎刃而解。”
吴仲想了想,的确如此。
这么些年以来,高安倒是安分不少,许是因为高安王已无心战事。可九昭却时不时明里暗里与大吴、高安作对,为此,大吴也遇上不少麻烦事,可父王却总有妙计能够解决这些琐事,让那些石子沉于海底。
通常遇上事情,父王总会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判断事出之因,思索着解决事情的最佳方法,然后找一能人前去对付。
这些,他也早就在这些年一一领教过。
“可这世道变了,你们两个以后的路怕是不好走啊。”吴越不由得又感叹道。
“父王……”吴章总感到吴越有些不对镜,疑惑地问道。
只见吴越摆摆手,叫来了内侍,便要躺下休息,打发了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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