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塔柳小剧场-520

“谢塔，你在这儿干嘛？”小白六冷静地问。

小谢塔安静地躺在浴缸里，水被小谢塔手臂里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染红。

“白六，我在受洗。”小谢塔答。

“为什么你要受洗？”小白六又问。

“因为——院长让我这么做的。”小谢塔思考后答。

“那个女人……你不疼吗？”小白六盯着小谢塔的手。

上面有很多针孔，血丝从中流出，融入水中，消失不见。

小白六的呼吸急促了一瞬。

“我是怪物，不会疼的。”小谢塔冷静地说。

小白六只看着他，心想：不，你不是怪物，你是谢塔，你会疼。你应该和我说的，我可以陪着你，反正也不会有其他人来和我们一起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带来了《瘦长鬼影实录》，默默地和小谢塔看了起来。

但很快，院长回来了，她骂骂咧咧地大步走回来。

小白六躲在神像下。

阴影中，小白六看着院长骂着难听的词汇，使劲地按着小谢塔的头。

水面上浮起一串串的泡泡——小谢塔要坚持不住了。

小白六动了动手指。

他看见一个老师跑进来，和院长小声地汇报着什么，院长听完笑了一下，抓起小谢塔走了。

小白六看着小谢塔的背影，他没回头。

小白六又等了一会儿，才忍着脚麻爬出来，从窗子破的洞跑了回去。

他跑到大门，看到一辆陌生的车，一个瘦高的，像瘦长鬼影的男人正在和院长说着什么。

院长连连微笑，被风吹来些只言片语——“我保证……”，“不会有问题……”，“血绝对够……”……

小白六看着不断保证的院长，心里想法逐渐危险。

“你在这做什么？”一个小孩问。

小孩看上去比小白六小一些，神情疑惑又警惕。

“没什么。”小白六不想理他。

他却不依不饶，“你在偷听院长讲话？！你信不信我告诉……”

“随便你，你现在可以走了吗？”小白六回过头来盯着他。

那小孩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很快就跑走了。

小白六再看，院长不见了，只有那个像瘦长鬼影的男人站在车边。

他犹豫一下，跑过去，问：“先生，你是要血吗？”

那人没想到会有个小孩来，还是问这种问题，但他还是有些耐心的回答道：“是啊，叔叔很可怕的，你快回去吧。”

小白六没理会其中赶他走的意思，他冷静地说：“我可以帮你，你可以……不要让院长去做吗？”

院长只会抽谢塔的血，不如他来，他想抽刚刚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孩的血。

那人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在意的摆摆手：“你一个小孩子，上哪儿去给我弄血……”

他突然顿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谢塔。

小谢塔：“你应该答应他。”

小白六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还是没开口，只转回去，仰头看着那人。

男人没理他，看着小谢塔咽了口口水，喃喃道：“好。”

他几乎要忍不住内心的欲望和暴涨的情绪，有些狼狈的转过头。

小白六皱了皱眉，拉着小谢塔走了。

他们跑到一处荒草丛生的地方，小白六微喘着气问：“你怎么在哪儿？”

“我一直在，只是你没有看见我。”小谢塔说。

“那不可能，”小白六皱眉，“我不可能没有看见你。”

“为什么不呢，我是个怪物，也许我可以隐身。”小谢塔说。

小白六嗤笑一声：“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件事终究不了而终。

小白六想抽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孩的血，但小谢塔没让，为此，小谢塔答应了他一件事。

但那小孩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还是觉得小白六看他的眼神不对，把他告发了。

老师们早就对他看不顺眼了，当即把他拽着头发拽走了。

但很快他就被放了。

——因为小谢塔主动去找院长抽血，院长忙着带他去“受洗”，没空再料理他了。

但小白六很生气，他躲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小谢塔被抽血，血腥气几乎要蔓延到窗外来。

等院长走了，他来到浴缸前。

“为什么？”他问。

“什么为什么？”小谢塔答。

“为什么要帮我，他们早看我不爽了，只是一个借口而已，我被淹两下就没事了，为什么你要主动来找院长。”小白六说。

但小谢塔只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因为我不想看到你被淹。”

小白六呼吸一窒：“为什么……”

“那样很痛苦，我来就好了。”小谢塔淡淡道。

因为你很好，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因为任何利益就来接近我的，即使一开始你并没有将我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玩伴，但我也很开心了，因为你是我唯一的玩伴。

小白六和小谢塔坐在一起，他们在看已经看了很多遍的《瘦长鬼影实录》。

小谢塔不被允许离开受洗池，但小白六对这个浴缸没什么好印象，对此很不爽。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一页页地翻着。

他们没再说话，教堂里只有翻书声偶尔响起。

最后，小白六抱着小谢塔的腰，脸埋进他的颈窝——这是他受了委屈之后的姿势。

他的声音有些闷：“不用你再做什么了。”

小谢塔没说话，只回抱住他，他们相拥而眠。

受洗池里装着血水，神像下充满了欲望和罪恶，但在此刻，只有他们最青涩、纯粹的爱。

水会蒸发完，血会流淌完，书也会被翻完，但在的水下，是永远不会泯灭的情谊。

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即使他们从未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