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冰糖（1）

表面上，聂权是乾鹰国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表面上，祁碎是乾鹰国的怂包傀儡皇帝。

这只是表面上。

这么说你会不会觉得这皇帝其实城府很深？

那就更大错特错了。

先说聂权，他本是骁勇善战的少年将军，后来被先皇封王收权。有传言说他不服先皇旨意，潜心养兵，为的就是有一天在新皇这个软柿子登基时造反。为什么最后只当了个摄政王呢？传言说国师占卜星象，算到聂权当皇帝会遭天谴，所以聂权只好退而求其次，当个独揽大权的摄政王。

这只是传言。

事实上，聂权很享受闲在府里，喝茶听曲的退休生活。他造反是祁碎强迫的，兵都是祁碎给的，被迫上岗他也很无奈的。

造反成功，朝廷的大小事务都是由聂政做决定，别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百姓都在传这摄政王充耳不闻，很是偏执，迟早要把乾鹰搞垮。有点双标的成分，毕竟祁碎当皇帝的时候那些老东西是这么说的：陛下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只要是陛下做的决意，臣等毫无异议。

再说说祁碎，祁碎不懂怎么治理国家。对，真不懂！

祁碎不是太子，最大的梦想是当个闲散王爷。他是庶出,先皇觉得他能力越小，对太子的威胁也就越小，也就不培养。以至于老皇帝刚驾崩，朝廷事务都由聂权帮助处理。

说是帮助，其实就是聂权在处理。一开始聂权还会问一下祁碎的意见，后来就不问了，因为他话还没说完，祁碎就说没意见。所以聂权当偏执的摄政王跟祁碎当皇帝没什么区别，“臣等毫无异议”嘛。

那为什么最后祁碎登基了呢？

那就要从6年前说起。

6年前，周边，翔鹤大肆吞并周边列国到了乾鹰和瑞燕的国界上，乾鹰与瑞燕结盟对抗翔鹤，瑞燕派了个和亲的公主。乾鹰没有公主，只好派太子祁粹去敌国当人质。本来应该是祁碎去的，但是对方说不是太子去就是不重视他们，没办法，对方强我方弱。

本来以为这场大战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签了个10年的协议，没想到乾鹰出了个聂权，3年就带兵直逼翔鹤皇宫，聂权把刀架在翔鹤皇帝的脖子上，黑着脸说：我们乾鹰爱好和平。祥鹤的皇帝捡台阶就下，连忙投降。

但是祁粹没回来，瑞燕那边说协议上的期限还没到，所以不能放人。

妈的无赖！

在外人看来，太子是去苦苦的当人质，还要被恶意扣留。但在祁碎看来，祁粹在逃学。他亲爱的太子哥哥也想当个闲散王爷，可惜是嫡出。祁粹一天8个时辰在被栽培中，祁碎就在他旁边乱跑乱跳，看得祁粹心痒啊，当人质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听说瑞燕对待人质不限制太多人身自由，只要不出瑞燕就可以。没被限制人身自由的祁碎倒是只出过一次宫。

还是去瑞燕当人质好。

先帝驾崩，祁粹本来应该回来登基的，可是传来一个噩耗：他亲爱的太子哥哥祁粹和瑞燕国太子燕淳私奔了！！！

祁碎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神情复杂，别过头干咳了几声，摆手让报信的小卒退下。还好没喝水，不然他得喷聂权一身。

坑弟啊！！！

祁碎不学无术，让他治理国家他能把国家治理的稀碎！他的太子哥哥怎么可能干出私奔这种事？还是跟一个男人！跟别国的太子！？他看了看坐在身边帮他一起处理事务的聂权：“我给你80%的兵权，你篡位吧！”

聂权：？？？

祁碎本来是个怨种加摆烂，但是有聂权这个怨种，他就只剩摆烂了。只是是太后和他母妃经常训他不争气。

其实这个傀儡皇帝他当的挺开心的，早起在朝廷上坐一会儿，然后去太后那用膳，听太后训他，吃完把聂权叫到御书房，聂权批奏折，他睡回笼觉，中午就在御书房和聂权一起用膳。如果奏折比较少，那他们还能再下下棋，逛逛这逛了十几年的皇宫。如果奏折比较多，得批到半夜的那种，聂权干脆就睡在御书房了。

祁碎提议过让聂权直接在宫里住下，反正他爹妃子只有3个，他根本没妃子，闲置的宫殿多得是。

聂权否决了。

说到他没妃子，有传言说是聂权强迫的，这样祁碎就没皇子继承他皇位，聂权的皇帝就当的名正言顺了。

祁碎听到这个传言，见到聂权就笑，这个症状持续了三天。

今天的皇宫忙里忙外的，因为是祁碎的生辰，要给他设宴。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用上朝！祁碎内心打了个小算盘，他要出宫。不过在那之前，要和太后报备一下。来到慈宁宫的偏殿，祁碎发现这里安静的有些吓人，招呼着身边的太监也退下。

祁碎踹开门：“母后！儿臣来啦！欸？母妃和燕美人也在啊？”

燕美人是瑞燕送来和亲的公主，他母妃是个贵妃。他爹也是有人性，不让任何人给他陪葬。定睛一看，燕美人颓废地趴在桌子上，他的贵妃母亲一只手托着脸，一只手拿着糕点默默的吃，太后坐在中间，整个人摊在太师椅上。她们见祁碎来了也还保持原样，整个场面毫无生气。

“什么事？”

可能是周围没太监宫女，祁碎觉得太后的声音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丝疲惫。

“儿臣想出宫，今天是我生辰，你们不会不允许吧？”

太后微微一笑，但笑的有些疲惫，语调很慢：“我们也要出宫。”

祁碎：？？？

他的贵妃母亲说：“我们想不到怎么出去。儿啊，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当个昏君也好啊，你花天酒地，聂权帮你批奏折，国家不至于衰败，我们还不用过得这么憋屈。”

燕美人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茶杯：“你们乾鹰的规矩好多，我们瑞燕崇尚自由，只要身边跟着皇上亲信，妃子是可以随意出宫的。”

太后：“当个傀儡皇帝可乐着你了，人呐还是要把大权握在自己手里好，万一这姓聂的有什么歪心思，别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子私奔这件事，对太后的打击很大。倒不是他儿没当上皇帝，也不是她儿跟人私奔，而是她儿跟别国的太子私奔。

变相削弱敌国势力，干的挺好。

好个屁！

伤敌800自损3000，私奔前怎么不考虑考虑我们有靠谱的皇储吗？只有私奔前的祁粹勉强靠谱吧。

太后：“所以你打算怎么出去？”

太后心情烦闷，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皇宫虽大，可她逛了20多年了！早逛厌了！

“儿臣知道冷宫有一处塌了一半的墙。”

四人穿上便服，前往皇宫更深处。宫墙逐渐褪色，这里年久失修，空气中充斥着腐烂的木头味。

称呼是一件让祁碎头疼的事，为了方便，她们一致让祁碎称呼她们为――

“姐姐们在这里等着吧，弟弟我去搬梯子。”

听着她们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祁碎觉得有些烦躁，明白了为什么要把女人比作莺莺燕燕。

“哇，燕妹妹好厉害！”

祁碎回头一看，原来是“燕姐姐”已经不知到怎么上了墙头。又听到燕姐姐说：“我可以最后走，给你们扶梯子。”说完她又跳了下来。蹲在地上静止了一会儿，又听她无奈道：“好像不行了，我脚崴了。”

祁碎有点想笑，扛着梯子回来说：“我不需要梯子也能出去的，还是我最后走吧。”

为了出宫，他跟暗卫学过一点轻功。那年他刚出宫，还没走两步他父皇就派兵抓他，他躲到随便翻进了一个宅子，躲在院里的树上，繁茂的树叶把他遮的严严实实的。没过多久，就听见有个脚步声离他也来越近。

被发现了？

祁碎有种太傅抽查背诵的感觉，小心翼翼的透过叶子的缝隙查看。应该是这宅子的住人吧，他在练剑。别说，人长得挺好看的，剑耍的也挺好看的。

估计是追兵搜到这来了，有个丫鬟过来行了个礼，“王爷。”

祁碎感觉自己躲对地方了，这宅子的主人是隋玉王聂权。追兵要搜他府的话，他应该觉得父皇找二皇子只是个幌子，搜他的隋玉王府才是目的，毕竟他刚被夺权。别说聂权，不论是谁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要求吧？明晃晃的挑衅。不过还要买面子，聂权肯定要去一趟接见的。

那丫鬟没多说什么，聂权心领神会，不出祁碎所料，走了。

祁碎松了口气，他知道现在走是最好的时机，但他也不知道去哪，索性不走了，看这人练剑也是一种消遣，然后晚上再去逛灯会。

正想着，聂权就回来了，他先是拿起另一棵树下石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就朝祁碎这边扔了过来……正中脚踝，祁碎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聂权走到了他面前，他抬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聂权，聂权一脸漠然的看着他。

最后是聂权先开口说话的：“你就是那个让皇上出兵找的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