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末世之吻〈一〉

黑色的城市，灰色的天空，混浊的空气……血红色的大地。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七八辆破车横七竖八的斜停在路上，无数被暴力打开的店面里散落着乱七八糟的商品，各种垃圾凌乱地堆砌着街边。偶尔有一丝残风从钢筋水泥中穿梭而来，吹起地上沾有血迹的塑料袋。

除此以外，了无动静。

罗志梵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家中温暖舒适的卧室里了。他淡定地想，呵呵，又做梦了……

希望这是个美梦吧。

要是还能有慕大明星就再好不过了！

停！不能再想了。

好羞耻……

不过当罗志梵看清周围的情形后，心都凉了半截。

他躺在一间惨不忍睹的咖啡店里，周围寂静无人，沙发桌椅都凌乱地摆放着，上面遍布血迹。这里似乎刚刚经历过了一场激烈的群战。

“有……有人吗？”

罗志梵推开卡住他的沙发，小声地询问，生怕惊动到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

毫无回应。

他低头看了一眼，就不愿再低着脑袋了。那是大片的血泊，还有血迹的划痕。罗志梵不敢再看地上的血泊，里面还有些红红白白的不明物质，他完全不想知道那些是什么。

这场梦的场景太可怕，罗志梵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醒过来了。

可是该怎么梦醒？

完全没有头绪，还是顺其自然吧。

罗志梵无奈地摇头，最近是怎么了，总是做噩梦？而且……说是梦，也不尽然，他感觉特别真实，甚至还有疼痛感。可若是别的什么，罗志梵又回答不上来。

推开已经被砸坏的玻璃门，小心地探出一个脑袋。外面的景象更让罗志梵感到吃惊。

完全是一个死城。

像最经典的末日电影中的场景一样。空无一人的街道，报废冒烟的汽车，地上散乱着人们慌张逃跑时掉落在地的商品。

罗志梵没有在意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略带弹性。他低头一看，立刻吓得倒退一步，苍白着脸干呕几下。

居然是一只断臂！

断臂是被什么东西直接从身体上撕扯下来的，肌理断面很不整齐，就像平时吃的手撕鸡，关节处还牵连了一些肌腱。上面还有几个血肉模糊的咬痕，像是被人咬的，又像是被什么动物咬的。

罗志梵稍微打量了一下断臂，想到某种最糟糕的可能。打了一个寒颤，禁不住抱紧了自己。

他继续小心地前行，这次强迫自己低头瞄一眼地上的情况再下脚。

周围的车上到处都是血痕，很多都是撞在一起，一看就是报废了的。很奇怪，这里明明是商贸区，却有大量的汽车。更奇怪的是，这些车里好像都没人。

这个地方太古怪了。

正这样想着，旁边的破碎的玻璃车窗里突然窜出一只灰色的手！

“嗷～嗷！”

罗志梵惊地一下弹跳开，瞪大了眼睛看着车里的“人”。

那“人”只有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已经被什么东西啃食掉了，还剩下的半张脸上全是腐烂的脓疮。杂草似的蓬松头发，依稀可见这原来是个年轻时尚的女子。它似乎没有智商，只知道在原地嘶吼，伸长了手想要努力地去够罗志梵，却不知道怎么打开车门出来。

罗志梵抿紧嘴唇，努力不要让自己叫出来。

真是日了狗了，这是丧尸吧？为什么他会在这里，按这个梦的真实程度来看，如果他被丧尸咬到，一定会痛死的。不……也许他同样会成为一具丧尸，一直在这里游荡。

这画面太可怕了。

生怕女丧尸的嘶吼声会引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罗志梵赶紧离开。

慌不择路地跑过一个街道口，前面突然传来了动静。罗志梵脚步一顿，立刻谨慎地退回去，缩在角落里偷偷向外张望。

那是一群打扮得很古怪的人。脸上大都戴了防毒面具，即使有些人没有戴那些玩意儿，也戴了乱七八糟的涂鸦面具。他们浑身上下包裹地很严实，尤其是手臂和小腿。不知道里面裹了些什么，每个人都的手臂膨胀得就像大力水手。

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武器”！有的拿了菜刀，有的拿了棍子，有的甚至拿了一把枪！

奇怪的是每个人装备简直泾渭分明，而且这群人很明显被分成了两拨。手持枪支的人保护措施做得要更全面一些，他们都带了防毒面具，走在队伍的头尾两端。中间是那些带了涂鸦面具的人，他们武器只是普通的菜刀和棍棒。

乍一眼看上去，持枪人好像在保护中间的人，但却透露出一丝古怪。

罗志梵不知道那些枪是不是真的枪，但以那些人的架势来看，肯定不是在玩cosplay。

Z国zf不是不允许携带管制刀具和枪支弹药吗？这些人的武器是从哪里来的？要不要出去呢？这些人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茬，罗志梵不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这是一群对战丧尸经验丰富的人。

就在罗志梵犹豫不决之际，对方发现了他。

“是活人吗？举起手，走出来！”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高个子持枪指着罗志梵。

罗志梵一个激灵，立刻举起双手乖乖地站出来。

“我是活人，别开枪。”

高个子上下打量一下罗志梵，回头对同伴们大声笑道:“嘿，看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居然就这么走在大街上，他是不是傻？哈哈哈！”

“你小声点，当心引来丧尸群！”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队伍里有个女人，但碍于他们装束差不多，又蒙头盖脸的，罗志梵根本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个戴防毒面具的人说的。他只能判断，那个矮个子的防毒面具应该就是说话的人。

“哈哈，怕什么！”高个子不以为然，声音还是很大，他上前几步，走到罗志梵面前，“你小子，古怪得很，身上居然都没有伤口。走，跟我们走。”

“好，好。”罗志梵举着双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乖巧地点头。

高个子并不是邀请他进队伍的，因为他身后就抵着高个子的枪。罗志梵想不明白，为什么面对一个活人，他们都要如此戒备。如果说是怕他身上有病毒，那也不至于将他放在队伍里呀。万一他真的携带病毒，一发作起来，岂不是大家都要遭殃？

很快，罗志梵就知道了原因。

他们在中间的人就是一群活靶子！

也许是因为刚才高个子的声音太大了，引来了丧尸群；也许是丧尸群自己闻到了活人的味道，被吸引了过来。总之，在转过街角时，旁边突然涌出了大量丑陋不堪的丧尸。

他们浑身血污，狼狈不堪，很多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但却行动迅速，和正常人差不多，可很明显看得出智商有问题。若是前面有障碍物，他们就不会绕过去，要等到后面冲上来的丧尸将他们挤过去才会继续追踪活人。

这给了罗志梵喘息的时间，毕竟他的运动细胞实在太少了。

但这里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数不清的丧尸又从旁边窜出来。它们会直接抓住一个人的某一部分身体，后面涌上来的丧尸就会像看见肉骨头的饥饿狼狗一样扑上来。无论那人穿的有多么厚，在丧尸的利爪和锋利的牙口下，他都很难再完好的爬起来。

若是没有技巧和高武力值，这样臃肿的装备无疑是雪上加霜。

“砰砰！”

枪声四起，已经有两个防毒面具惨遭毒手。一时间，惨叫声响彻天空。

罗志梵心惊胆战地混在人群里跑，他不是跑得最慢的，但他绝对是跑得最吃力的。可求生的意识让他忍不住要拼命地奔跑，上次在丛林里被土著捉住那次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不要被落下！

“把那些人推出去！我们进大楼！”

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声音很果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罗志梵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跑在旁边的高个子一把推出去！

“啊！”

“救命啊！”

“王八蛋！你们不是人！”

“啊啊！”

罗志梵被推得很巧，恰好被推在两辆车的夹缝边，他反应很快，直接跑进去蹲了下来。外面那些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他们大都变成了人肉盾牌，给防毒面具们争取进大楼的时间。

“啊啊！不要……不要吃我，救救我！呜呜……啊！”又一个人被丧尸推倒，他脸上的面具直接被丧尸咬下，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那人倒在地上，正好对上了罗志梵的目光，立刻伸长了手，“啊啊，救救我……不要吃我！快去吃他啊！去吃那个人……唔！”

丧尸一口咬断了中年男人的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他瞪大了眼睛。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中年男人手中失了力道，棍子咕嘟咕嘟地向罗志梵滚过来。

罗志梵死死盯着中年男人的死相，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近距离的死在他面前。这感觉太真实了！他的心跳加速。

咚！咚！咚！

那一瞬间，似乎周围的一切都离他很远很远。罗志梵只能听到自己胸膛里那一声声如同雷鸣的心跳声，他颤抖着伸出手，将还带着中年男人体温的棍子捡起来，牢牢握在手中。

罗志梵闭上眼睛祈祷，如果这是梦，就快点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