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首都毒瘤
――当荆棘徘徊在路边,总是会想方设法匍匐着去舔舐鲜血。――
特伊斯的生活简直就像一套古板的老花瓷,每天按照着别人的指示生活着……却活到了被所有人唾弃的地步。
沈斩棘坐在疾行的马车上,他看着车夫们像是喝了假酒似的把车辆驾地飞快,马蹄高高地扬起,擦着路边人们衣角踏下去,激起轻薄的尘土。
众人们纷纷露出嫌恶又隐忍的神色,退居一旁,而这些仿佛就成了车夫们的兴.奋剂。
他们嚣张且狂妄,把马车里的主人忘了个精光。
沈斩棘被这种飙车一般的技术颠的脸色煞白。
在首都的大街上驾车疾行,这是众所周知的犯法行为,而这位特伊斯伯爵,却准时准点地天天上演着这么一段戏。
简直就是在向全帝都的人声明自己的愚蠢。
“停下来。”
沈斩棘伸手扣了扣车窗,那两个车夫顿了一下,装作没有听见。
“我叫你们停下来。”
一个私生子也敢这么嚣张?
车夫心中冷笑一声,刚想不客气地回敬过去,就见泛着银光的匕首直直地从他的眼珠子前边刺过。
刀刃带过的劲风扑打在眼珠上,凉的让人汗毛倒竖。
沈斩棘一只手扣着车窗的框架,另一只手攥着刀子,比到了车夫的脖颈处,尖锐的刀刃轻扣着大动脉,仿佛只要再往里一寸,就会有鲜血溅射出来。
而马夫的目光却突然被握着刀柄的那双手叩住了,因为极其用力的缘故,青年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淡淡地隐没在一片白色中,显得格外地脆弱似的。
疾行的马车带起劲风,吹拂着青年的金色的头丝,年轻伯爵精致的面容上不带有一丝的温度,他湛蓝的眼珠子淡淡地目视着前方,嘴角微微抿起泛出一片艳色,看起来像是笑着,声音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说的话――难道你们没有听见吗?”
缰绳猛然被拉紧,骏马们长嘶了一声,高高地扬起了马蹄,重重地扣在原地。
“咣当”一下,车厢的车门被打开,沈斩棘蹬着小皮鞋慢悠悠地下了车,他看了一眼在驾驶座上挺呆滞的两个车夫,很羞涩地笑了笑:
“想好了,下次就可就不只是匕首那么简单了。”
车夫们这才回过神来,摸到脸颊上的伤口,脸色煞白,却还是有一个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您要去哪里?……亲王他不允许……”
沈斩棘听罢,噗呲一声笑出了声,他拍了拍车夫僵硬的肩膀,带着满腔的笑意答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吧,我尽量早些。”
那两个车夫神色上写满了“难办”,却又刚刚被沈斩棘吓破了胆,只能牵着马唯唯诺诺地在一边候下了。
用自己手里的小拐杖敲了敲地面,沈斩棘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都很默契地别转了头,却又时不时偷偷瞟过来几眼,一副很是忌惮……却又渴望至极的模样。
沈斩棘走了几步,嫌那拐杖拽在手里太麻烦,于是回手一扔,正巧丢进了还没来得及关门的车厢里。
街道上的人们避瘟神似的连忙避开他,给他让出路来。虽然市集上关于特伊斯伯爵的丑闻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什么强抢妇女,什么以强凌弱,最离谱的还说特伊斯去偷他家的东西……仿佛只要人们想得到,就没有特伊斯做不出来的坏事。
可如今沈斩棘严重怀疑原来的特伊斯就只是一个被药嗑坏了脑袋,只懂在车上睡觉的大傻子。
他仔仔细细地看过每一个角落,88的提示里曾经说过,塔罗牌会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出现,
而沈斩棘现在只有一张牌,编号【0】名为“愚人”,在牌的背面,用烫金的连笔字体写着:“TeyesDanvarin”,是沈斩棘在这个世界的名字。
沈斩棘:所以说这是在含蓄地骂我是个智障吗???(友善笑.jpg)
88听了非常沉痛:【不,它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沈斩棘一个人七弯八拐地,也不知道拐到了什么地方,绕过一个巷口,就只见一片很不宽阔的墙角边,几个小孩儿挤在一起,正在分吃着一罐不知什么东西的食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酸臭味,令人忍不住的作呕。
沈斩棘意识到,这个看似繁华盛世的首都城邦,已经在从根子里一点一点的腐烂了。
沈斩棘摸了摸口袋,掏出口袋里特伊斯从前常年藏着的几颗糖,他走过去,蹲下来看着那几个小孩儿,都是瘦骨嶙峋,像是随时都能断了气。
几个小孩儿年纪都不大,沈斩棘估摸着最小的只有5,6岁的样子,察觉到他的存在,几个小孩连忙畏惧地挤在一起,缩着脑袋怯生生地看着他。
沈斩棘笑着把糖一一递给他们,为首的看起来稍大的孩子犹豫了一下接过,分给了其他的几个小孩儿,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我认得您,这位大人。”为首的那个小孩捏紧了小小的拳头,看样子是很紧张,沈斩棘安抚性地笑了笑,满带着蛊惑性地说道:
“说出来吧,我是谁?”
也许是特伊斯原本这张脸就容易给人一种亲近感,小孩子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您是首都的毒瘤,特伊斯·但瓦林伯爵。”
小孩子明显对“毒瘤”这种字眼没有确切的理解能力,沈斩棘却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他是真的没想到特伊斯背负的骂名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上很多。
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伸手揉了揉那孩子的脑袋:“怕我吗?”
那孩子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沈斩棘一愣:“为什么?”
那个小孩儿扭扭捏捏地看着他,低声答道:“因为……您长的好看……”
好吧,这个理由沈斩棘不接受也难,于是继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奈登·加文,大人。”奈登很飞快地说道,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青年,眼里边晶晶亮的,就像小孩儿看到了最爱的糖果。
“好孩子,”沈斩棘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那么――想要工作吗?能养活你所有的弟弟妹妹。”
奈登微微睁大了眼睛,这种条件对于这些乞儿来说,的确很是诱人,他偷偷地在胳膊上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咽了咽口水,道:
“……什么工作?”
“很简单。”沈斩棘笑了一笑,让奈登的耳朵贴过来,奈登马上凑过去,仔仔细细地听着,片刻后,他退后了一步,用力地拍了拍胸脯:“我可以的!请大人相信我。”
他仿佛是生怕沈斩棘不相信似的,手指往后边一群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们一指:“他们也可以帮忙的!”
“好,我信你。”沈斩棘笑了笑,竖起手指放在嘴唇上:“但是这件事可要保密?
……来吧,让我们约定一下时间地地点……”
奈登.加文许多年后也不曾忘记,当年黑暗的小巷里,那个人穿着高档的小西装,就连鞋底也仿佛比那里的一切都要干净――仿佛生而就比世间来得高贵。
他就像一位天神一般,带着普度众生的怜悯,降落在自己的面前。
沈斩棘从小巷里走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被染成了橙黄色,夕阳半掩在屋顶背后,像是畏惧着什么东西的出现。
他回过头,看见奈登一面殷切地注视着他,一面带着一群小孩儿冲他挥手道别。
年轻的伯爵微微勾起嘴角,转过身挥了挥手,在两个等到坐立不安的车夫的目光里坐上了马车。
窗边的景色又开始飞速的后移,沈斩棘却忽然眼色一凝,坐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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