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贪婪四

萧霜序今日练摊的收效还不错，有了梁掌柜给传出去的好名声，来找萧霜序批命的人没有络绎不绝，也总好过门可罗雀。

今日嘉平被承影留在家里写字，萧霜序一个人出来练摊，整整一天都在听街上的人说张家的事情，拼拼凑凑也知道了个大概。

张廉挖了个古墓，从里边拉出了不少好东西入了家里的库房。

自古盗墓就是一个损阴德的行当，凡是盗墓的，几乎都没有好下场，张廉居然还遇到了个凶墓，还愣是把人家的东西拿出来占为己有，胆子也是够大的。

那块墓地萧霜序和承影好歹去过，也不算事不关己，萧霜序正午一过就收摊跑回了竹园，把这事儿说给承影听。

承影今日什么也没做，就盯着嘉平写字，嘉平的字实在是不堪入目，字认不得多少不说，写得跟狗刨似的。

萧霜序说着，嘉平跃跃欲试的勾头过来听，被承影横了一眼，乖乖坐回去写字。

“张廉在墓里看见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说是张廉拿钱封了进去人的口，这事儿还是先发现古墓的工头传出来的，前两日就被张廉辞了。”萧霜序有些不满张廉的行为，不过倒是不怎么关心。

“不出大事儿他自己受着就行，不要多事儿。”承影心中想着那块地，又道：“山没塌之前那是一个好地方，葬着个有钱人家的姑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萧霜序点点头，本来也不怎么关心，只是好奇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进去十个人，只出来了九个。

“现在山庄还建着呢，这张廉也不怕出事儿。”

承影从自己书桌走过去，看了一眼嘉平写的狗爬体，无奈的叹气，抬手纠正嘉平写字的姿势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抢人钱财，不抢鬼陪葬，他两者都占了，你别学才是正道。”

“我现在都能挣钱养家了，抢什么啊，抢谁啊？”萧霜序想想自己这几天挣的钱，颇有些自豪。

承影倒是不见得为萧霜序自豪，萧霜序挣的那点儿钱，还不够买米面的。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萧霜序想说我不懂，最后呵呵两声道：“我明日继续去练摊儿。”

第二天一早，嘉平和萧霜序一起出的摊，出门前，正在洗脸的承影从石桌上的盆儿里抬起头道：“午饭前就回来，让嘉平继续练字。”

“知道了先生。”萧霜序答应着就和嘉平带着东西出了门儿。

今天早上没什么生意，萧霜序百无聊赖的坐在小凳子上，杵着腮帮子有些郁闷的和嘉平聊天儿：“这几天遇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前几日，隔壁那条街的大妈，非说我看的不准，她命里该是儿孙满堂的。那个大妈今年四十了，膝下连个女儿都没有，丈夫卧病在床，哪来的儿孙满堂，哎。还有前天，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伯，非要我给他驱邪，说他摔断的腿一直不好就是撞邪了。”

嘉平呵呵呵的笑了两声，觉得萧霜序虽然比自己大，但是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特别是郁闷无辜的看着前边的时候，简直比自己还像个十岁的孩子。

“萧哥哥，你到底是抱怨奇怪的人多，还是抱怨先生让你来这里摆摊？”嘉平笑道。

“当然是奇怪的人多啊！”萧霜序嘟着嘴，眼神控诉嘉平居然乱说话，让先生听见了还得了。

“我来这里就是跟着先生学本事的，先生怎么教都是对的，我怎么可能质疑先生，只是说现在奇怪的人真是太多了，我遇到的还只是一般的，难说还有更奇怪的。”

嘉平哦了一声，学着萧霜序的样子嘟着嘴杵着腮帮子，两人一起看着对面。

就是这时候，一个拿扇子遮着脸低着头，衣服料子很好的男人进了对面张家的米铺。这个人遮着脸，看不见正面，但是从身材和走路的姿势还有头上那顶圆帽，萧霜序还是看出了这是仅仅见过一次的张廉。

只是张廉为什么进自家的米铺要遮着脸，感觉上还躲躲闪闪的。

刚好从里面出来一个扛着米的人，因为被米挡住视线没看见张廉，撞了张廉一下，把扇子撞歪了，就是这一瞬间，萧霜序看见张廉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包，晶莹剔透，就像是随时要破，里边要流出殷红的血一样。

不会是在墓里被什么奇怪的虫子咬了吧，这才几天，好好的就变成这样。

不过张廉的事情萧霜序真的只是出于好奇，并不想深究。

张廉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萧霜序继续无聊的坐着等生意，但是今天就好像是八字犯冲似的，坐到快中午了，也没有一个客人。

“哎！”萧霜序叹气看看自己面前的东西，蹲下来一样一样收起来，和嘉平道：“收工回家吃饭吧，今天这生意，连面都买不起了。”

“再过几天，先生也要跟着我们一起饿肚子了。”嘉平学着萧霜序一模一样的动作叹了一声，帮着把东西收了。

萧霜序噗的笑了一声，捏着嘉平的鼻尖恶狠狠道：“别学我，先生不会饿肚子的，要是饿肚子了就把你卖了。”

嘉平咧着嘴笑，知道不会卖了自己的。

事实证明，不止没饿肚子，还改善伙食，中午灵生出去卖了肉，晚上除了承影，都吃上了红烧肉。

承影真的是一点荤腥都不沾，萧霜序真怕他会变成瘦竹竿，想让他吃一点儿，又想起上次在馆子里承影吃了肉的样子，还是没开口。

本以为张廉的事情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太阳快落的时候，张家的人就找到了竹园。

来的人是张家老爷子张木杉，杵着手杖，头发和胡须同样花白但是精神看上去还不错的老头。

承影在城里本来就名声在外，张木杉找来也不奇怪，不过奇怪的是，张木杉不是为了张廉来的，而是为了张家的第二个儿子，张颉。

张颉昨天夜里死了，死状很惨又匪夷所思。

今早张家的下人发现张颉的时候，张颉躺在库房的门口，库房门开着，张颉一半身子在屋里，一半身子在外边，像是要爬出库房。最奇怪的是张颉上半身满身是血，像是浸在血里捞出来一样，而下半身只剩下白森森的骨架，连穿着的裤鞋也没找见。

张颉的手里先前像是握着什么东西，死后被人抢走了，在虎口的地方留下两道划痕。

“承先生，这事儿太匪夷所思，老朽不相信是人为的，求先生施一施援手。”张木杉放开拐杖就要跪下，承影虚扶了一把道：“张木杉客气了，承某也不过一介凡人，为财为名总是能请得动的，何须跪下。”

张木杉愣了一下，抖着胡子道：“解决此事，先生要多少钱都行。”

萧霜序拿着七星剑，闻言脑子里啊的一声，半张着嘴看着承影，被吓傻了。

张木杉走了，萧霜序还没回过神，承影一笑道：“回神了，走吧，先生教你怎么挣钱养家。”

“先生。”萧霜序伸手想去摸一摸承影的脸，确定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先生。

承影拍开他的手，看着他眼神里的无法相信和不敢确认，很明显的笑了一声，随即拿衣袖掩住嘴角，上去换衣服。

这孩子越来越有意思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把自己当神似的。

也可能是刚进门的时候说的话和立的规矩吓着他了，才让他以为自己应该远遁红尘。

其实承影所以为的理由对萧霜序来说只是小菜，萧霜序的性格，不可能只因为承影定了些规矩就对承影敬若神明。萧霜序是因为家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夸大承先生有多厉害，萧霜序才会对承影的表现出乎意料，措手不及。

萧霜序无奈的望着天，告诉自己先生不是这样的，先生是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

“先生！”萧霜序转身追上去，追到自己房门口才忽然意识到不对。

上次杨威求先生的时候，也没说不给钱啊，先生也没答应。

杨威不该死却死了，所以先生管了杨威的事情。张颉不知怎么的就死了，还死的那么奇怪，也没听说张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应该遭报应。

先生明明是因为张颉死的蹊跷才想管这件事儿的，今天要是换盗墓的张廉来，先生可能就不管了。

萧霜序生气的瞪着承影的房门，等承影还完衣服出来的时候，萧霜序皱着眉生气道：“先生你这是拿我消遣吗？”

承影笑了一下道：“没有，你不是说你能挣钱养家吗？今天带你出去，让你看看什么叫挣钱养家。”

“先生！”萧霜序提高声音。

承影又笑了一下道：“好了，走吧，张颉的死很蹊跷，很像我以前遇到过的一种东西所为，去看看。”

就知道不是为了钱，萧霜序翻了个白眼，进屋拿了点东西跟着承影一起出了门儿。

经过院子的时候，萧霜序的七星剑还在石桌上放着，承影看了一眼道：“把剑拿上。”

萧霜序依言把桌子上的七星剑拿上，出门的时候问承影：“先生，可是有危险，怎么还要带剑？”

“还不确定，先去看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