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贪婪二

承影听萧霜序说完今天的事儿，捂着嘴笑出了声儿。

“字拆的倒是挺好，也算你运气好蒙对了，但是山中之木可不一定是棺，要是猜不中，你今天就别想回来了。”

萧霜序痛苦的趴在桌子上哀嚎道：“先生，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已经答应了掌柜，明天怎么办啊？”

萧霜序第一天出去，表现已经不错，还能观察粮掌柜从别人家粮铺出来，拆字也能拆对，算是可圈可点。

“好了，让弥生把吃的热一下，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就是了。”

“谢谢先生！”萧霜序连忙感恩戴德的道。

有了承影的承诺，萧霜序总算是安心了，至少一时间饭碗砸不了，明天给粮掌柜看了风水，肯定能拿不少钱，够吃好几天不用去练摊的。

承影看萧霜序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总觉得这孩子是长不大了。本来可以让萧霜序一个人去碰碰壁，只是粮掌柜这件事情马虎不得，否则害人害己。

晚课的时候，承影临时抱佛脚，给萧霜序讲阳宅阴宅的风水，萧霜序好歹还能听懂一些，嘉平就云里雾里，听着承影叭叭叭的讲，小声和萧霜序嘀咕：“这人活着难，死了也不容易。”

萧霜序低头忍住笑，掐了他手臂让他闭嘴，生怕被承影听见。

不管是房子还是墓地，都讲究风水，所谓风水宝地就是有风有水，只是万事过犹不及，风、水缺一不可，但是又不可以过多，满则溢。风、水太过，也不能称之为风水宝地。此外住宅讲究通风，墓地讲究藏风，两者又都讲究活水，才能生生不息。

承影讲了很多，萧霜序能记得一大部分，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

从书房出来，萧霜序根据承影说的，把竹园四处瞄了一遍，发现虽然没有样样按照风水布置，但是十成也占了九成，再加上承影刻意为之，怪不得竹园冬暖夏凉，随时都是一派生机黯然。

回房之后萧霜序依旧和往常一样练画符，闭眼集中精力之后提笔沾了朱砂在黄纸上画了第一笔。

萧霜序现在画符熟练不少，基本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练得更流畅更好看一些。今晚萧霜序第一笔下去之后，却像是有东西阻着笔一般，下一笔怎么都下不去，原本应该行如流水的过程今晚像是初学一样无法下手。

“见鬼了。”萧霜序骂了一声，握紧笔使劲画出一笔。

今晚萧霜序画的是一种有攻击性的符，叫戟，名字只有一个字，在符纸里边算是比较难的，但是萧霜序已经画过几次，都没有遇到像今晚这样的情况。

戟取自以前的一种兵器，是戈和矛的合体。这种具有攻击性的符取名戟，是因为戟符和以前的兵器戟一样，有双重用途。戟可以直接以符的形态攻击敌人，也可以化成戟灵，以人形的方式去战斗。

能控制戟化成戟灵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画符开始就是一道坎儿，能把符画得行云流水只是第一步。

磕磕碰碰把一张符画完，不止难看，萧霜序画得一身的汗，像打了一套拳一样喘。

“明天再练吧。”萧霜序放下笔，呼了口气，扑在床上想着应该把书再看一下，最后睡着的时候都还想着看书。

粮掌柜果然如约九点到昨天萧霜序摆摊的地方寻人，萧霜序和承影已经到了。

“先生。”粮掌柜拱手笑道，然后又看看承影问：“这位是？”

“这是我师父。”萧霜序道。

承影平日不怎么出门，所以大家都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位神人，却从来没见过。

“在下承影。”承影点头道。

听到承影的名字，粮掌柜大为惊叹，一直只是闻名不见面，没想到承影这么年轻。

“原来您就是承先生，失敬，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粮掌柜不必客气，我听霜序说了您的情况，怕他学艺不精，所以今日还是我出面得好。”

“没想到萧先生是您的弟子，怪不得昨日一语道破，说得如此之准。”

萧霜序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谬赞，我昨日也是运气好。”

承影心中想你也知道是运气好，嘴上倒和粮掌柜道：“寒暄就不必了，还是先到府上去看看，然后去令堂坟上一看。”

“哎哎哎，多谢承先生，我们这就走。”

粮掌柜心中的喜悦如今是怎么也无法表达，本来只是一个稍微有点儿本事的算命先生，居然是承先生的徒弟，现在承先生出马，家里的事情还不是信手拈来。

粮掌柜家和扬威武馆离得不是特别远，但是要经过一条流过城中的小河，从拱桥上过到河对岸，才是粮掌柜家。

粮掌柜家正对着河，这一片地势又低，历来都是城里风最小的地方，按道理也算得上一块风水宝地，家里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粮家的大门正对着小河，一进门就可以看到一座正在流着涓涓细水的假山，四处的风水布局也是上乘，承影四处看了一圈之后和粮掌柜道：“粮掌柜家中的布局甚好，想必也是懂得此道的人布置的，不需要再看，去坟上吧。”

“那就劳烦先生，我让人把船备好。”

粮掌柜母亲的坟在南边的山上，隔着一条大河，需要乘船过河才能上山。

到了山脚往上爬的时候，萧霜序看看四周葱葱郁郁的树林道：“先生，这座山也应该是风水宝地才是。”

承影点点头，粮掌柜回头道：“是啊，这是我母亲还没过世时自己选好的地方，坟地选在龙腰的位置，确是个好地方，只可惜张家今年把山买下来了，要在这里建个避暑山庄，逼着我赶紧把我母亲的坟迁走。”

“只有你一家？”承影问。

“不是，附近本来就是坟地，有好些墓穴，有主的，没主的，一大片画下来数都数不清。”

那无主孤坟到时候岂不是要被张家尽数踩平了，张家这事儿做得实在不厚道。

“人住阳间，鬼住阴宅，把人家房子踏平了，张家也不怕遭报应？”萧霜序不满道。

“张家占着有人撑腰，也算是财源广进。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怕什么。”张掌柜这句话是笑着说的，但是眼里都是厌恶，话自然也不是字面意思上那么简单。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拿去让鬼推磨，就是无恶不作。

只不过，张家的事情还不足让萧霜序像嘉平嘉月他们的事儿一样感到愤怒。

从大路拐过一条小路，绕过山腰，就到了粮掌柜母亲的坟茔，葬在龙腰的位置，一处平地上。坟的左右两边载着松树，起码长了二三十年，松枝繁茂，如果不是修剪的话早就把坟遮住了。

四周都是杂草和树，可以看见周围的不远处还有几处坟茔，都修砌得很好，看样子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坟地，只是有一些显然是好些年没人打整，杂乱无章。

承影抬头观察四周的环境和地势，这里是一个藏风穴，但是东北角的地方开了一个口，刮北风的时候风能吹进来。

“粮掌柜，你看东北角，那两座山原本是连在一起的，现在塌了一个角，藏风穴就漏风了。还有坟地不葬秃山，你看这座山，山头的树木已经开始枯死，过不了多久便是一座秃山，掌柜现在迁坟，算是因祸得福。”

粮掌柜抬头往山顶上看，确实看见五月本来绿油油的山顶，一些树木正在发黄。还有东北角的那座山，显然是近两年才塌的，连带着原本的树木也东倒西歪的被泥沙冲下来。

“先生真是一语中的。”粮掌柜佩服道：“我家得先生相助定能化险为夷，粮某感激不尽。只是这迁坟的事情，还望先生能帮我相看一二。”

萧霜序等掌柜说完话了，才观察承影说的地方，心里想着承影真是不能再神了，要是自己肯定注意不到塌了的那座山。

“先生，那坟迁去哪里好呢？”萧霜序看着对面的那座山，觉得正对过去，高两丈应该是个好地方。

承影笑了一下，看着萧霜序注意到的地方，知道他已经找好了，顿时觉得自己这久的心思没有白花。

“粮掌柜，迁坟事小，我们不如先谈谈酬劳，这是我徒弟第一次接活，总不能空手而归。”承影勾着嘴角看着粮掌柜笑，意思很明显，谈了钱，再谈迁坟。

粮掌柜愣神几秒道：“是是是，应该的。不知道先生觉得多少合适？”

承影转头看着萧霜序，萧霜序：“……”

先生，你为我要钱要得太明目张胆了，虽然我们的想法一样，但是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啊！

“萧先生，不知道您觉得怎么样合适？”

萧霜序尴尬的列了列嘴角，呵呵笑了声道：“粮掌柜觉得合适就行，我相信粮掌柜心里有数。”

粮掌柜犹豫片刻，拱手道：“我知道了，不日就差人送到您府上。”

萧霜序赶紧转移话题道：“令堂的坟，我看对面高两丈的那个平地就很不错。那里也是龙腰的地方，而且中间是山谷，山高树多，那个位置应该有水源，粮掌柜可差人去看看。”

“哎，我等会儿就让人去看。”

承影看着萧霜序，满意的点点头道：“明日十五，令堂迁坟的事情，最好过了十六再动土，选在午时偏后，葬的时候朝南葬，其它的就按照迁坟的规矩办就行。”

“多谢先生，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下山的时候刚好午时，粮掌柜带着承影和萧霜序走了另外一条较近的小路下山，路过山谷，山谷中刚好有一股细流流过，汇入山前的大河中。

萧霜序抬头看了一眼，希望自己说的不错，这股水流是从山上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