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嫉妒二

宵练来了之后就住在城里，离竹园不远的地方，每日中午会过来，和承影在院里说一会儿话，留下吃晚饭，然后回自己住的地方。

过了六七日，宵练离开了几日，回来的时候给承影带回来一件东西，是一把匕首，青铜的匕首。

匕首的鞘已经泛起了铜绿，一眼看上去就是古物，古朴沉重。

承影在院中抽出匕首，匕身上也有一些铜绿，只是依旧透着寒光，锋利无比。

萧霜序停下手里的剑去看承影，承影拿着匕首有些哀怨，眼神似乎飘到了很久远以前，再也收不回来。

“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在孔周府上。”承影道。

“孔周收藏的兵器颇多，也亏你还记得它。”宵练道。

“青龙和含光异曲同工，这样的东西见过一次便不会忘记。”

萧霜序感觉自己像个偷听的小贼，赶紧收回侧着的耳朵，生怕承影发现自己偷听。

宵练接过匕首看了一眼，没有看出匕首有什么特别的，一件古物罢了。

“这把青龙匕是孔周陪葬品中最不入流的一件，你要是想找一把有年岁的匕首，为什么不选其它的。”

承影摇摇头，把匕首收回鞘里道：“不一样，青龙我和一样，不是主杀伐的兵器，也从未沾过血，更加纯净。此外，青龙匕上被孔周雕过赤龙，镇压邪灵是最好的法器。”

宵练不甚赞同，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建议，再说宵练也不懂道法，只是帮承影一个忙。

“你觉得好就行，明日我要去一趟余家，另外一件东西我过几日给你带来。”

灵生从书房出来，带着嘉月进了正厅，承影等他进去之后才道：“你和徐家的事情还没了？”

宵练皱起秀气的眉，显然不希望承影问这件事情，但还是回答：“我和他们已经没有瓜葛，只是和徐家老爷子有些交情，帮他一个忙。”

听到这里已经可以，承影没有继续问，如果愿意，宵练会自己说。

萧霜序已经完全听不懂，干脆提起七星剑练自己的剑，不再听宵练和承影说话。

院中重新响起剑声，宵练看了一眼萧霜序，离开了竹园。

承影把青龙匕送回自己房中，到院子里指导萧霜序练剑。

萧霜序被承影看得紧张，原本还算流利的剑招变得磕磕碰碰的，和以前打拳一样不能看。

“右脚再往前跨一些，你这样身体不平衡，握剑的手提高，又不是锄地。”承影提着萧霜序的右手，把原本快要戳到地上的剑提起来，又抬脚踢萧霜序的右脚，让萧霜序往前挪。

萧霜序按承影的指导摆好姿势把这一招重新练了一遍，承影摇摇头道：“不行，剑太软，力道也不够。”

承影拿过萧霜序手中的剑，挽起袖子道：“你再看我示范一次。”

七星剑在承影手中像是一把凌厉的武器，剑锋划过空气，带出嗖的声音。承影右手持剑，左手配合右手不时用食指和中指改变出剑的方向，步伐也利落的跟着变换方向，跳起的时候只是配合的步伐也变成招式，要把敌人踢翻在地上。

萧霜序的目光集中在承影翩飞的衣袂和随着招式起舞的长发上，突然就不想剪自己的头发。

“看清楚了没？”承影后空翻落在地上结束剑招，额头上挂着薄汗，嘴唇也比平时红润。

“看清楚了。”萧霜序心虚的移开目光。

“练剑要人剑合一，心人合一，不要有杂念。”

萧霜序头都快埋到胸口了，被承影拆穿自己心不静真的丢人，萧霜序连看都不敢看承影，嘟囔道：“我知道了，先生。”

“接着练。”承影把剑扔还给萧霜序，转身去了书房，给灵生和嘉月上课。

七月的温度能把人蒸干，好在竹园不一样，丝丝凉气从地底渗出来，让满身是汗的萧霜序感到欣慰，否则大中午的练几个钟头下来，非得变成干尸。

早上的时间，萧霜序依旧要带着嘉平去练摊，只是现在萧霜序进步不少，大半还是能看准的，少部分实在看不出的就只好忽悠，回来请教承影。

七月十五，传说鬼门关大开的日子，本该在今日来找承影的宵练到了快晚饭时分也没见来，承影在院子里等了一下午，过了五点还不见宵练，便打算去余家看看。

宵练是从来不会迟到，也不会失约，约好的时间没有来，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萧霜序看承影拿了些东西要出门，放下剑道：“先生，要不我和您一起去吧。”

“不必，我一人去就行，你把昨天我让灵生准备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回来的时候要用。”

昨日承影让灵生买了一些东西回来，都是祭祀用的香钱纸火，一大包放在正厅里。

鬼节传说是地府中的鬼魂上来领取亲人祭祀的日子，在人们的印象中，七月十五应该是满街鬼魂，所以晚上一到，家家户户祭祀过后都禁闭大门，街上一片寂静。

其实七月十五不过是人们怀念祖先的日子，祭祀也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觉得祈求祖先保佑，便可以鸿运当头，无灾无病。

人死后，若是没有执念，魂魄附在身体上七日便会重新进入轮回，生前所做的桩桩件件都会随着人永远不灭的魂魄一起开始新的一生。像弥生这样横死，阴寿未尽的魂魄，或者是等待转生的魂魄，都是以三魂七魄的形态游离在世间，没有意识，也不可能受人供奉。

游离的魂魄不受供奉，但是亲朋的祭祀相当于为游离的魂魄‘积福’，世间思念它们，赞颂它们的人越多，魂魄来生也就越好。

魂魄正常情况下是永生不灭的，投胎以后换一个身份忘记前程往事重新生活。所以魂魄都带了上一世的功德善恶，为大恶的人下辈子投胎要还上一世的债。微不足道的一些恶念则会在亲朋的祭祀中渐渐抵消，从魂魄中消失。

怨念执念极强的魂魄凝聚出形态，就是人们所说的‘鬼’，这样的鬼少之又少，不是随意可见的，七月十五或是平日，能见到的鬼数量几乎没什么变化。

承影准备了祭祀的东西，不可能是像平常人一般，用来祭鬼，唯一可能的，就是要怀念什么人，或是祖先，或是亲朋好友。

萧霜序把灵生买回来的东西收拾好，弥生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只是承影还没回来。

“先吃吧，我给先生留了一些在厨房，他回来了我再给他热。”弥生把汤端上来，，萧霜序就闻到了肉味儿。

昨天灵生买了鸡，所以今晚有鸡汤，在座的四个人看到砂锅端出来的人参鸡汤，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弥生好笑的摇摇头，揭开盖子对灵生道：“先生说嘉平嘉月要补补，还有霜序前几日因为共鸣的原因身子也不好，所以今晚便宜了你这个馋猫。”

灵生吐吐舌头，给大家一人盛了一碗汤，开始大快朵颐。

弥生今晚也跟着喝了一小口汤，似乎是怀念，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萧霜序手脚利索的吃了个七成饱，咂咂嘴又喝了一碗汤，腆着肚子靠在椅子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院门嘎吉响了一声，屋子里的人同时回头，都以为是承影回来了，结果门没开，院子里黑漆漆的也没人回来。

“先生怎么现在还不回来，他应该是去余家了，余家离这里不远，应该要回来了。”弥生放下碗有些担心道。

嘉月看院子里没人，想起刚刚嘎吉的声音，心里有些发毛，小声道：“今天是七月十五，先生不会遇到什么事儿吧。”

“乱说。”嘉平道：“七月十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就是大街上到处都是纸钱，看着害怕罢了。”

弥生的身份应该和今天是最贴合的，嘉月第一个就想到了弥生，也不理嘉平的话，问弥生道：“弥生哥哥，今天外边会有很多鬼吗，会有鬼差押他们上来吗？”

弥生笑着摸摸他的头道：“嘉平说的没错，今天外边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鬼是因为怨念执念才凝聚起来的人的三魂七魄，就好比我当初的执念就是想要把你们灵生哥哥救出来才能凝聚成形。我的执念消散了之后本来是要变成魂魄游离到投胎的，是先生用法术把我留下陪着灵生。所以啊，外边没有那么多鬼，也不会有鬼差。”

“但是很多人都有执念怨念啊。”萧霜序摸着肚子问了一句。

弥生点点头道：“是这样没错，但是一般人的执念和怨念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被瓦解，最终消散。能把魂魄聚起来的执念和怨念绝不是家长里短的小事儿，就好比你们上次说的那个傅小姐，她的怨念如此之强，但是如果没有伍公子帮他练成骨妖，她可能早就报了仇或者是没法报仇而失去了怨念，去转生了。”

萧霜序点点头道：“这倒是，我们萧家从事这行那么多年，每个萧家人一生能遇到几次鬼怪妖物作祟已经不容易了。”

灵生和嘉平嘉月都了然的点点头，把目光再次放到了鸡汤上。

说是这么说，但是这么晚了，承影还没回来，萧霜序有些担心，外边没有鬼，也还有其他东西，万一真遇到什么事儿，承影一个人不好应付。

“我还是去看看吧。”萧霜序说着就站起来上楼拿了几张符，到院子里又拿上七星剑。弥生想阻止他都还没来得及，萧霜序就已经跑出了门。

“小心些，找不到先生就赶快回来。”弥生大声应着萧霜序关门的声音喊了一句，可惜萧霜序根本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