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飞锤杀人

上车之后，桑榆依旧正襟危坐在后座，于似锦占了前座，拿出手机调了一个视频出来递给桑榆，“桑顾问，你看一下，这个是丽云小区三栋十七楼那庄命案的录像，死者家里装了家庭监控，这段是从案发到死者死亡的全过程。”

“好，这个视频我之前听周局说了，只是还没看过。”桑榆接过手机。

视频的像素不是很好，不是高清，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延迟，好在不影响观看。

视频里，一个女人正拿着拖把在屋里拖地，监控正好拍到她的后背。屋里开着电视，说相声的声音太大，让屋子里其它细微的声音没办法被收录进去。

女人似乎听到什么声音，手里拖把停了转过头去看大门的方向，突然门开了，一把石锤从大门的位置飞过来。

没有任何人拿着锤子，那把锤子自己飞了过来，狠狠的砸在女人的头上。女人应声倒地，锤子也掉在地上。

这时候女人还没死，锤子又从地上飞起来，迅速对着女人的脸部一顿乱砸，女人终于断了气躺在地上，血顺着浅黄色的地板流了一地。

整个视频一分五十秒，前三十秒女人在拖地，那把锤子用了仅仅一分钟的时间，从门口飞过来，把女人砸死了。

桑榆看完视频，脸色有些不好，荣律在后视镜里看着，转头问：“桑顾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桑榆把手机还给于似锦，“死者的相关家属问过了吗？”

“问过了。”于似锦回答：“死者许云云，家庭主妇，没有孩子。她丈夫开了一家快递公司，生意做得不错，案发的时候，他在公司。”

“我让小嘉做过分析，这个视频没有做过任何处理，是警方直接从许云云的家里拷出来的。”荣律说：“这个案子最奇怪的地方就是这把飞起来的锤子，更巧的是，十栋十楼的死者孙镜也是被锤子砸死的，警方勘察现场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任何作案痕迹，锤子，水果刀上都没有发现指纹。”

“能肯定不是有准备的作案吗，万一他带了手套，抹除了作案痕迹。”

“不排除，但是两家门口的楼道里都有监控，监控在案发时间前后一小时都没有拍到除了楼层住户之外的任何人。”荣律把车拐进人民路，指着前面的小区说：“就是那里。”

“我们先去复查一遍现场再说，还有我想看看许云云的丈夫做的笔录还有现场勘查记录。”

“可以，桑顾问真是细心。”荣律不要脸的夸道。

“荣队过奖了，这些都是警校的必修课。”桑榆脸上宠辱不惊，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荣律夸自己的时候应该怎么应对。

“那是，正宗警校毕业，不像我们这些退伍转业的兵痞子，是不是，阿锦？”荣律捣了捣于似锦的大腿。

“啊，是。”于似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桑榆，心想老大今天是怎么了，这么谦虚，平时还不把自己挂在天上飘着和太阳并肩，今天居然下水了。

桑榆笑了一下，理了理自己衬衣的袖子，准备下车。

两栋楼隔得有些远，桑榆下了车，看了一眼楼号，和荣律说：“先去有监控的那家吧。”

“嗯，徐翠家没什么看头，前前后后阿锦和我跑了几次，毛都没找到一根儿。”

“你说话，文明一些。”桑榆摸摸鼻子，眼神不敢看荣律。

荣律被噎了一下，摸摸头故意露出个不是那么好意思的表情，“哎，忘了桑顾问是文化人。”

桑榆身姿笔直的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不是我有没有文化的问题，你自己都说你是兵痞子，就要收敛一些，别给部队丢脸。”

荣律半天没说话，直到桑榆走远了，于似锦爆发出一阵猪叫声。

“笑你麻痹。”荣律反手兜头就是一掌，问：“你说他什么意思？”

“就是看不上老大您浑身匪气呗。”于似锦摸摸后脑勺，确定没有起包。

前边走着的桑榆身姿笔挺，一身衬衣西裤像是熨烫过一样整齐，连头发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荣律看看自己腿上的运动裤，皱出折纸形状的T和黑白分明的运动鞋，确实是没什么可比性。

“老子读书也不少，好歹本科才去参的军，你小子高中毕业就混部队，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说什么了，于似锦心想，不是你自己问的吗？

“单身三十年的老男人上火真是不好惹。”于似锦哼哼着跟上前边两人的步伐，上了十七楼。

桑榆没有走电梯，而是顺着楼梯一路往上，一边爬一边像是要把每一台楼梯都检查出花儿来。

荣律和于似锦也收起了随意的态度，认真的观察着楼道。

“如果是你，你上十七楼杀人，会选择坐电梯还是走楼梯。”桑榆突然问。

这也是荣律先前考虑过的问题，两起命案，一家在十七楼，一家在十楼，凶手是通过什么办法在杀完人之后迅速逃离现场，而没让任何人看到的。

楼梯没有监控，但是上下很费力，如果是体力不好的人，哪怕是下楼，跑到一楼也得累着，不会没有人发现异常。

如果是坐电梯，电梯有监控，两把锤子，凶手是怎么避过监控带上楼的。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楼梯，但是我从一楼一路跑到十七楼，尽全力只需要三分钟。”荣律看了一眼表又说：“目前我们掌握的这些人，我相信没一个人能通过楼梯作案或者逃跑。”

“那就是还有可能，凶手就是住在同一栋楼，甚至是同一层楼的住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两起案子就不是同一个凶手。”

桑榆低着头缓慢的爬楼梯，曲着手指在扶手上敲了一下，楼梯间里瞬间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回音，很悠远。

“这小区的隔音不是很好。”桑榆得出结论。

“对，一路跑，肯定会有很大的回音，但是如果凶手很淡定，慢慢的从十七楼晃悠着离开现场。”荣律回头看了一眼于似锦。

“孙国鞍的自我控制能力很强，他可以做到杀了人不慌不忙，淡定的离开现场。”

荣律竖起大拇指，连跨了两阶楼梯到桑榆身边，拍了他一下说：“走吧，楼梯间里不会有什么线索了。”

荣律这个自然而然的动作，让桑榆浑身一紧，捏着扶手的手指迅速的捏紧在一起，随即又慢慢松开，低着头往上爬。

许云云的家是正对着电梯的一户，门口正好是监控的中心区域，荣律敲门之后，许云云的老公开了门，蓬头垢面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刚死了妻子的男人。

“荣队。”钱清抹抹眼角的眼屎，和荣律打招呼。

“钱老板这个时候在家，快递公司今天关门儿？”荣律推开门自己走进屋。

钱清愣了一下，侧开身让外面的人进来，“云云都死了，我哪有心思去公司，荣队长你是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带我们新来的顾问勘察现场。”

“哦，请进。”钱清收起自己的油肚，退了一步，让走在最后的桑榆进门。

桑榆进了门之后先抬头看了一眼玄关末端对着玄关和卧室的监控，问钱清：“你家的监控装了几年了？”

“有两年了吧。”

“你家在十七楼，装监控，窗子还装防盗窗，怕进贼？”桑榆指着监控又问钱清。

钱清依旧是愣了一下，回答说：“不是，是云云要装的，说装了安心。”

“是吗？”

桑榆走到客厅，荣律站在客厅正中央说：“这就是许云云尸体在的位置。”

这里确实是监控区域，但是再往左挪一步，监控就拍不到了，监控装的位置，拍不到客厅的沙发，倒是进出门的位置和主卧能拍的很清楚。屋子已经重新打扫过，所以能留下的痕迹已经不多，勘察现场其实效果不大。

从许云云家出来，荣律说：“徐翠家应该还没有打扫过，但是我们已经去过很多次了，还要去吗？”

“不去，我现在可以肯定，凶手没有进过屋里，案发现场找不到痕迹。”

“没进屋？”

“对。”

“不可能吧。”于似锦说：“没进屋怎么杀人，这是用锤子和刀杀人，又不是下毒，不进屋怎么动手。”

“那把锤子不就是飞进去的吗？”桑榆笑了一下问荣律：“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异能吗？”

异能？荣律倒是见过不少体力或者脑力异于常人的人，以前在特种部队就有很多不是人的存在，荣律在那些人面前就像是随时能被捏死的存在。

“我只见过比正常人厉害的人，异能，桑顾问你在开玩笑？”

“等这个案子水落石出你就知道了。”桑榆倒真不是开玩笑，拉开车门说：“走吧，回去，再审那个孙国鞍，审完他，我猜你们还得把钱清带回去问话。”

“钱清，他有什么不对？”

“我的直觉，如果说要找一个自我控制力很强的人，我想，钱清比孙国鞍还合适。”

荣律看看于似锦，于似锦也看着他，“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哎，桑顾问，你倒是说明话啊，憋着口气多难受。”荣律坐进驾驶室，转身趴在椅背上盯着桑榆。

“正常情况下，监控会装在客厅，或者其它没有遮挡物的地方，可是钱清家的监控装在玄关，连客厅都看不全，我猜，那个监控室是为了拍门口的人，拍到客厅许云云死的画面和锤子飞进来，只是碰巧那个位置不是死角。”

越说越玄乎，荣律感觉自己之前做的分析似乎都白搭了。

“而且我刚刚看了你们给我的视频，剪了许云云死的那段，前面和后面的不在了，回去把监控再看一遍，注意门口，说不定会有收获。”

荣律恍然大悟，转身发动车子，啪的拍在喇叭上，“妈的，周局给我派顾问，是嫌我办案太菜了。”

桑榆低头很轻的笑了一下，荣律根本没有看见。